许浣溪没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反问道:“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在试探我吗?”
方舒然听见她在人后又变了称呼,不禁冷笑道:“是。时越远在国外的亲生母亲才真正拥有抚养权利,而名不转言不顺的你,不过只是时沛的花边传闻,一副空架子罢了。”
他说的这些,许浣溪又何尝不明白。她听得不耐,但还是装作一副委屈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就算我现在回到许家,也是不被接纳,而我现在已经和时家绑
定在了一起,哪里会有青年才俊要我呢?”
她的神态和行为在方舒然眼里全是表演的痕迹,但他并不觉得矫揉造作,只觉得有些可爱。心下一冲动,便道:“谁说没人要呢?”
顺着杆子就向上爬,几乎是刻在许浣溪基因里的本能。她立马反问:“难道你会娶我?”
可方舒然的眼眸又变得幽黑极了。
再然后,是两人之间漫长的对峙。
良久,他开口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下一秒,他的脸因为一阵凌冽的拳风而偏向一侧,力度之大让他的身形失去重心,差点摔倒。
一行血迹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抬眸去望,站在阴影里的少年似是用口型对他说道:“你去死吧。”
方舒然低笑一声,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迹。不得不说,这小子下手蛮狠,他仅仅只是手背触碰一下,都没忍住发出轻嘶的声音。
这场变故发生的太快,以致于许浣溪先是怔愣了几秒,然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惊慌地向外面张望一眼,所幸的是除了他们三个人外,并没有引来其他的人过来围观。
时越缓缓歪了歪脖子,说出口的话轻得像是呢喃,却仿佛带着千钧之重,无端地让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好啊。”方舒然又恢复至平日里那般矜贵淡然的模样。“我说我会娶”
还说什么说,再说下去两个人非打起来不可,到时候把安德鲁先生招惹过来,看见刚才还西装革履的两个人背地里竟是扭打在一起,那时越竞标成功的成果说不定全都付诸东流。
许浣溪很佩服自己在方舒然没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就扑到了时越面前,环住他劲瘦的腰试图拖动他。
“我们离开这里,小越。”她低声说。
可偏偏时越的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任凭她怎么拖动他硬是无动于衷。这一刻,她觉得时越变得陌生极了。
他偏过头,高抬起的下颌线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眼神里漠然如冰,双眸深处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意。
“许浣溪,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这样的压迫感让许浣溪愣愣地放下了环抱住他的手,生平第一次,她竟产生了些许心虚和愧疚夹杂在一起的情绪。
她不说话。时越便俯下身,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桎梏住她。他用的手劲很大,连指关节的位置都在泛着白色。
许浣溪几乎要被痛出生理泪水来。
可这一次,她的泪水在时越那边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问你呢,许浣溪。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嗯?”
可许浣溪整个人都被充满着戾气的时越吓坏了,只觉得大脑缺氧,哪里还有思考他问题的精力。
没等到回答,时越只静静看了许浣溪片刻,松开手离开。
她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甚至还有他刚才留下来的印记。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直至自己的口腔内有了血腥的味道。
用余光瞥见另一位尚未离开的始作俑者,她扯出一个怨毒的笑来。“你现在满意了吧,学长?”
方舒然倚在墙边,观察着她的一切反应,语气还是照旧让她很不舒服,“所以这才是你吗,学妹。”
“你还真是变得和一起完全不一样了,倒是更让我有些好奇你和时沛之间到底有什么协定。”
许浣溪笑意渐渐隐去,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方舒然的面前,用食指戳了戳他的唇角的伤口,让原本已经结痂的微小伤口再度流出血来。
“我真的很讨厌你啊,方舒然。”她全然卸下了自己的伪装,很直白地问他:“我碍着你什么事情了吗?”
“当然没有。”方舒然抚上她仍旧搭在自己脸上的手,“我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看着你在别人面前装作一副云淡风轻又温柔可人的样子,实则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阴暗的想法。就算是再怎么伪装,也会在某天暴露出来人性的底色。
把你当做是生命里一束光的那个人,忽然发现你的底色其实是如此扭曲和黑暗。
那个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方舒然很想看到。
许浣溪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她盯着他,然后问:“那你觉得,我们是同类吗?”
回答她的只有方舒然的一声轻笑,“或许是吧。”
“又或许不是。”方舒然很快推翻了前一个回答,在他短暂愣神深度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许浣溪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后退几步,昂了昂头道:“我会报复回来的,你等着。”
两个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幼稚的放狠话,而是言出必随的一句誓言。
方舒然并未对她的话语做出什么回应,只在许浣溪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说道:“娶你,不是没有可能的一件事。”
这又算什么,同类间的惺惺相惜?许浣溪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讨厌方舒然了,他总是在用高高在上的模样在观察自己,就好像她是什么有趣的动物。
对于他来说,婚姻也只是另一个想要观察她的游戏罢了吧?
于是,许浣溪转过头,和时越说了相同的话,只不过和时越的唇语不同,她说出了声。
“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