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禾愣了下,才说:“那……晚安。”
傅修辞不再出声,过了好半晌,他听见怀里的人呼吸渐沉,才缓缓开口:“书禾,别怪我……”
第52章Chapter52某种提醒和警示(重写)
傅修辞受邀去了趟北郊,梁总作为东道主的一场普通酒会,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涉及到的人情往来也并不多,请柬是梁总叫人送到华尚去的,但当天傅修辞行程冲突,他便不打算去,寻了个合适的理由准备回绝梁总。
但那天傍晚,傅修辞去了趟丁铭那儿,拿副字画给谢家老爷子祝寿,丁铭打趣他:“这种东西,小书禾那儿的门路可比我宽多了,谢老爷子什么人啊?眼光刁钻的很,我这恐怕不太够格,你确定要吗?”
傅修辞压根儿不搭腔,叫他拿几样出来先瞧瞧。
丁铭能拿的无非就是些常规的收藏品,老头子们都喜欢,出不了差错,傅修辞挑了两件,丁铭拿着叫人去包起来。
“这是怎么了?”丁铭开玩笑问,“前阵子不还好的跟什么似的,谢远都快被气死了,跑到我这儿来一阵疯,和小书禾吵架了?”
傅修辞瞧过来的目光凉飕飕的。
丁铭还是敛下笑意,正要想办法转移话题,傅修辞幽幽开口:“她不需要我。”
丁铭脱口而出:“她不需要你她干嘛还和你在一起?”
傅修辞沉默下去。
是,她需要过他。
但他为了自己那点私心,什么都没做。
现在宁书禾不需要他了。
傅修辞知道,哪怕将来以卵击石,哪怕粉身碎骨,她恐怕也不会再去拉他的手。
丁铭察觉到氛围的微妙,试探性地问:“因为什么?”
傅修辞垂眸。
意料之中的,回答丁铭的只有沉默。
丁铭看着他那样子,就猜中了七八分,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说:“我之前在米兰的时候,就跟小书禾打过交道,当时她跟你侄子感情好得很,天天如胶似漆的。”
傅修辞冷不丁地瞥他一眼。
“诶!我不是那意思。”丁铭连连摆手,“我是说,我记得那会儿她跟现在比差得多了,去年我知道她不仅敢骂你大哥,连你都敢骂的时候,我是真挺震惊的。”
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丁铭才继续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米兰的时候那姑娘的胆子可比现在小多了,不敢惹事,不敢得罪人,明明宁家家底殷实,她自个儿条件又好,偏偏是个软柿子,但当时你侄子不一样,他留学时候惹了多少祸,不都是你背着他爸妈摆平的?他才不会让自己女朋友被人拿捏呢。”
傅修辞有些不耐:“你想说什么?”
“老傅,我也不怕得罪你,就直说了,你别太高估自己在人家心里的分量。”丁铭的语气极为认真,“再怎么说,傅祈年也是实实在在让她依靠过的人,回国以后她看出你侄儿就是个纸老虎,干脆利索地直接把人踹了,你能说她对傅祈年没感情吗?不能吧,但她就是一脚踢开了。”
丁铭往后一靠,懒洋洋的样子:“还有一点,你以为宁书禾真是为宁家无私奉献?我早说过她像你,老傅,你现在给傅家这一大家子当牛做马,图的什么?”
傅修辞神色漠然,只沉默地听着,并没打算回答。
“不就图赚个大头么?”丁铭拍了下桌子,“她那情况确实赚不得大头,但宁家是吃准了打算把她排挤出去,让她连碗都拿不上,这种情况她选傅祈年结婚已经是上上策了,不就是以后老公窝囊,婆家人难相处?为了钱、为了话语权,忍一忍又不是不行,去哪儿不都是看人脸色?”
丁铭继续说:“但人小姑娘偏不要这上上策了,如果是你,你会为了什么放弃即将唾手可得的这一切?”
傅修辞知道答案。
是比钱和权更重要的东西。
对宁书禾来说就是,不再任人拿捏,不再寄人篱下,有一方自己的天地。
丁铭察觉到他微妙的神情,毫不犹豫地直接拆穿:“你这不是知道吗?人家把纸老虎扔了,找上你是因为知道你不是纸做的,结果和纸的也没什么区别,人家不照样把你踹了留着干什么,除了能做个爱还有什么用?找谁做爱不是做?”
说着话,有人把傅修辞选的两幅字画包好拿了过来,问他是否直接放进车里,他心不在焉,几分厌倦地摆摆手。
那人走后,丁铭的语气才平静下来,重新说起:
“反正据我了解,那位宁大小姐还真不是什么为五斗米折腰的商人做派,她一不缺钱二不缺爱,缺的就是个自尊,且先不说你俩当时为了什么在一起的,就算她真喜欢你又怎么样?”
“傅祈年帮不了她,只能让她畏首畏尾,所以她选择离开,你呢,有能力帮她,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愿意帮她,她就可以做出同样的选择,再去找下一个,说不准就有谁能拉她一把,至于你,就算她真爱你爱的要死要活的,也不算什么,老傅,好好想想自己想要什么吧。”
丁铭喝完手里的茶,站起身拍拍他的肩:“受人钳制的感觉不好受,你又不是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别人都欺负她没爸没妈没人撑腰,咱可不能跟他们一样。”
傅修辞从丁铭那儿离开,坐在车里抽了支烟。
丁铭发来微信告诉他,梁总那场酒会,宁家接了函,宁书禾会代表宁家过去,叫他自己看着办。
后来的两天,傅修辞思来想去,还是叫孟洵挪了行程,抽出空过来一趟。
酒会当天。
在签到处签了名,傅修辞一进会场就瞧见熟悉的身影站在右侧的花坛旁和谁聊天,宁小姐今天穿了条及地长的宽吊带礼裙,墨绿色,浅浅衍着几分黑,腿侧开衩,微卷的长发飘逸,极为契合这衣香鬓影的场合。
他站在原地,没去打扰,只是默默看着她,没出声。
直到对面开玩笑似的说了句什么,宁书禾才抬手遮脸浅浅地笑了下,而后和对方打了声招呼,便准备转身离开。
迈开步向前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来,恰巧精准无误地落在他身上,看清他的身影后,宁书禾的脚步忽然一顿。
因他忧愁的目光。
宁书禾实实在在地愣了下。
傅修辞看清她的脸,几无犹豫,勾起唇角,笑着朝她走过去,他下意识地伸臂,凭着本能将要去搂她的腰,就像每每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时,总会有的那种亲密举动。
此时此刻傅修辞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完全忘了在北城、在类似的公共场合下他只是她的“长辈”而已,也丝毫没有意识到以他的身份无权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