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回,他暗暗发誓。
事实证明,离经叛道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后来,不止想要授粉,他想把江思昭种在这里。
“师兄,你今晚要在这里睡么?”江思昭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裴长砚回道。
送走裴长砚后,江思昭把窗子打开,月光照到床尾,他躺到床榻上睡着了。
夜色沉寂,无人注意到一缕光束透过窗户,飞进屋里。
没有任何声音,凤渊走到床榻边,深幽色的凤眸忽明忽暗。
床上的人无知无觉地熟睡着,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乖巧地垂着,凤澜脸色骤然一暗。
即便他不与江思昭算蛊惑凤澜之罪,江思昭也该死。
玄灵山层峦叠嶂,隐在云雾之中,凤渊望向窗外,瞳色诡异,眼底生出一种久违的情绪。
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生厌。
凤渊大手一挥猛地关上窗子,将外面的风景完全遮住。
“唔不要。”江思昭突然出声,眉心深深皱着,似乎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凤渊思绪一转,唇角诡异地翘起微不可查的弧度,面上划过疯狂之色。
死并非世间最痛苦之事,比死更折磨人的法子多了,他最不过清楚。
片刻之后,凤渊弯身,食指点在江思昭眉心,紫色灵力顺着指尖注入江思昭脑袋。
相比于死,他更愿意看到一个人无时无刻地深陷于恐惧不可自拔,日复一日,莫大的惊恐会将他吞噬,连死都成了奢望。
但只要有那人在,江思昭便永远不可能会死,凤澜很清楚这一点。
这正合他意,他就是要看着那人最在意之人被折磨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就像他一样。
凤澜眼底浮起癫狂之色,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他走之后,江思昭蜷缩起身体,他梦见自己被绑到一根巨大的石柱上,下面一片混乱。
“师兄!”江思昭慌乱地在人群里寻找着熟悉的身影,“修远!南言!”
声音很快淹没在打斗声中,他想施传音咒,像之前给寂怀月加油那样,但怎么都施不好。
人魔两界交战,数日的鏖战,地面尸横遍野。
江思昭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一颗头颅从他脚底飞过,血溅到他的衣摆,他面色煞白。
“师师兄。”江思昭简直要被吓哭,声音颤抖,“怀月,你们在哪啊?”
话音刚落,他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月白色弟子服,是寂怀月!
“怀月,怀月!”江思昭用尽所有力气向远处那个正持着剑的青年喊道,青年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望向那根空荡荡的石柱。
以为寂怀月看到了自己,江思昭激动地挣扎,下一刻却看到寂怀月又转了回去。江思昭愣住了,很快他又发现了林修远和南言,但无论他采用何种方法,他们都仿佛看不见自己一样。
他甚至在混乱的人群里找到了凤澜,他穿着旧日的银色铠甲,立在魔群之中,同样看不到自己。
两军交战,始终无法分出胜负,江思昭眼睁睁看着一个一个人倒下,当话本里的战争变成现实,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渺小。不知道过去多久,在场只剩下他认识的那几人还活着。
见状,他竟然庆幸地松了口气,随后他身体一僵,终于受不住嚎啕大哭。
他怎么能如此自私!
有些东西他越是不想记起就越是能记起,他突然想起过去师尊对他的教诲——修仙者当以天下为重,守护世间安稳是每一位修士的职责,可以弱小但绝不可有私心。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江思昭,看到下面的人了么?本座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只能留下一个人。”
“现在,选吧。”
江思昭哽咽着摇头:“我不选!”
“呵,好,那他们都会死。”
江思昭感受到手里被塞进一个匕首,冰凉的触感让他颤抖,下意识地扔开匕首。那人冷笑,在耳边蛊惑他:“你不是最喜欢你师兄,杀了他们,你师兄就能活着。”
“师兄”江思昭愣愣地往下面望去,果然看到熟悉的玄色身影,脸上泪痕斑驳,有血溅到脸颊,留下一道印记。
江思昭嘴唇发抖:“不行,不行。”
不能这样!
“既然如此,本座便让他们都丧命在此。”
幽冷的声音仿佛鬼魅,江思昭看到南言倒下,接着是林修远,寂怀月最后只剩下裴长砚。
江思昭像是被吓傻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他却毫无知觉,瞪着眼看地面的人发呆。
“昭昭。”
师兄的声音唤回他的理智。
江思昭眨巴通红的眼,裴长砚的脸变得清晰,他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人,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