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破釜沉舟,搅乱这淌浑水!
他要亲王的命!
“镇抚司怎么光顾着喝酒呀!”
孙知府抱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打断了曹忌的思绪,他的右手悄悄离开刀鞘,神色自然地端起酒杯,特意比孙知府的矮了一截。
“老曹喝这么多还知道礼节啊,佩服佩服。”
鲁辟不咸不淡地拍了拍手,不找机会说两句他心里是真憋屈。眼下看曹忌这番颓靡模样实在是痛快。
镇抚司比知府可是要低整整一级啊。
孙知府第一次见曹忌被鲁辟这么一垫不好意思起来,他趁着酒劲赶紧遮了过去,说什么别在意虚礼,镇抚司喝完就算给我面子了。
曹忌举杯喝干,拱手对向孙知府说什么前程似锦的官话,其实心早都飘到了亲王那里。
他今晚的所有酒气都是冲着夺命去的,等亲王毙命,太子就是要他项上人头他都心甘情愿。
总好过坐以待毙到十一月,眼睁睁地看着大厦倾颓的好。
用他人头把水搅浑,说不定太子十一月逼宫还不成!
席间歌舞升平喧笑吵闹都与他曹大人无关。
今天这场席除了他曹忌以外全都是亲王的人,大家高举酒盏好像在提前庆祝胜利,而京中皇城里的陛下还尚在病榻啊!
如果抢权夺朝的前奏是这般光景,曹忌不介意让自己开刃的刀上再多上一条人命!
反正已经轰轰烈烈过了,赵明熙梧桐也算尽心尽力了,今夜就当曹忌替他们这两年做个收尾吧。
“诸位已经酒酣耳热,我建议今晚就散席吧。”
亲王也算是给足了面子,这酒太薄,除了孙知府谁还是酒酣耳热了。席面不金贵还是早早散去赶下个场子吧。
诸位官员听到顺着亲王给的杆子往下爬,孙知府自知惭愧也不多留大家,只着下人把各位贵客送出门去。
曹忌是最后一个起身的,他盯准目标决不会放过,也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出他的杀气。
他只起身后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酒,这是最后一杯,坦然喝下去,便是上路送酒了。
送亲王上路,也是送自己上路。
“孙知府就别再送啦,本王的马车就在门口,留步吧。”
大厅内灯火闪烁,把亲王宝冠照的金光璀璨,他那冠上足足镶了七颗珠子堪比太子!被众人围着,好像托起的金龙口吐火焰,烧尽皇城。
那一张一合的嘴巴说出的客套话都放慢了速度,每个字都钉在了曹忌的手上,扎进刀柄!
“走了走了。”
宾客鱼贯而出,一条金龙只剩下了尾巴。
曹忌深吸一口气,放下酒盏握住刀柄,踏着亲王留下的每一步脚印,一步一步跟了上去。
他要跟着轿子,在亲王府前的暗巷口下手,轿子周围精锐护卫只有五个,他一定能得手,在沙场百步取首级的功夫还没有忘!
“啊!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忽地也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个小侍女,撞倒了曹忌,手中的酒壶一歪,泼在了曹忌的下袍上。
曹忌怔住,这半壶酒直接打断了他的步伐!
“老曹,喝多了吧?”
走在最后的鲁辟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府外,府门口马车的灯笼渐渐微弱,接二连三地隐秘进黑夜里,曹忌的太阳穴突然跳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这个小侍女。
绝不是无意的,这不是巧合……
曹忌绝不信任何巧合,所有发生的事在他一久经沙场的人看来都是事先安排的。
“镇抚司是有些醉酒吗?先歇歇吧,把袍子晾干,快去拿手巾。”
又是孙知府。
他在众位宾客乘车离开时从后厅跑了出来,拉住曹忌虽喝的身形摇摆可始终刻意保持着清醒,曹忌看这位孙知府紧皱的眉头,突然觉得不对劲。
可不容他多想,他已经被几个侍女扶进了内厅开始擦拭衣袍,等酒渍散开,几个侍女全都齐齐退了出去,进来的只有孙知府一人,还端着醒酒汤。
“曹大人,先喝一碗定定神吧。”
曹忌没接,眼神钉在了孙知府的身上,那已略有杀气的眼睛让孙知府头皮发麻。
他干笑了几声,把醒酒汤又收回来。
“也对,这醒酒汤得让我定定神,第一次办差,还是要事,难免紧张。”
此刻府衙只剩下曹忌与孙知府两人,曹忌不语只等孙知府自己露出破绽。
这新知府,绝没有刚才那么简单,席间还叫镇抚司,这会儿已经叫出曹大人了。
“知府怎知下官姓曹。”
“我怎不知?”孙知府瘫坐在椅子上,随后又起来甚是警惕地看了看门口,试试门窗可牢靠,最后才坐下长舒一口气干了一碗醒酒汤才缓过劲儿来。
“我不光知你姓曹,还知道你要去干蠢事!苍了天了,还真被沈按台说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