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只是听来人的叙述已经是愤恨和胆战心惊。
她们将愤恨的目光无声地投向世子。可忽地发现对方已是满脸泪水。
但他却一点点哭泣的样子都没有,面无表情地好像送出的人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只有欢鹂的裙角在他掌心划走时,他的指尖勾了一下。
只是一下,就缩了回来。
世子哈出一口寒气,他看向小黄鹂的姐姐妹妹们,发狠地摸了把自己脸上的泪水,转身决绝到每一步都踩的使劲儿!
“关门!”
人送到,可以离开了。
他只说了两个字。
说得再多,她就走不了了!
“世子,您没事吧?想哭就哭出来吧,嬷嬷在这儿呢,孩子,嬷嬷在这儿呢。”
别院的两扇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那盏暖黄色的灯笼光束也砰地一声消失!
黑暗的别院又出现在眼前。
他一个快步走过长到看不见头的回廊,走过溺死过阿茴的冰湖!
被砍断的秋千摇摇欲坠,园子里残存的全是欢鹂的余温!
这里是她放风筝的地方,这里是她捡沙包的墙角,还有那里……
全是欢鹂留过笑声的地方!
真好,现在安安静静的,又回到自己熟悉的模样了啊!
世子咬着牙,冲回房屋在梳妆台抄起了一把剪刀,吓地李嬷嬷惊呼。
“世子您不要乱来啦,算嬷嬷求你了好不好!求您了!”
但李嬷嬷的阻挠依旧挡不住世子的步伐,他翻身上床,抄起剪刀对着头顶的帘帐就是一刀!
刺啦一声!
是锦缎撕裂的声音,两根连理枝被利刃硬生生分开,那面绣工精巧象征着连理成双的帘帐倒塌,轻飘飘地落在了世子的肩上。
他站在那里,被帘帐遮住了身子,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的好大声。
笑的冰湖波澜,树影震颤!
欢鹂。
你自由了。
黄鹂在回到笼馆后的清晨醒来。
她好像回到了故事的最开始。
“欢鹂!我求求你,别再洗了!”
“你睁开眼看看啊,你回家了,回家了啊!”
清晨水冷,欢鹂的一双手浸泡在里面,她从破晓时分就开始洗衣服,满满一盆洗到双手通红。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好像又什么都记得。
欢鹂的神态语气,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眼神里的光彩更加闪耀。
可烛鸳珍鹭看来,却是害怕。
因为只有她,执意回到了故事的起点。
“我要洗衣服呀!小珍你也跟我一起洗,洗不好阿嬷会骂的!”
“对了,还要给华雀姐姐烧热水呢,她昨晚刚伺候完周老板,早晨起来一定要梳洗的!”
“啊小哑巴美人儿,你也来啦!我昨晚给你的粘豆包好不好吃呀,西街捏糖人的师傅专门多给我的!”
一盆刺骨的冷水被欢鹂迈着焦急地步伐踢翻,她神采熠熠偏偏双眼里没有光,虚弱的病体经不起这么折腾,她脸色苍白还抓着烛鸳的手臂问,阿嬷去哪里了?她平常不是起的很早吗!
梅园里是欢鹂四处奔走的身影,珍鹭烛鸳上前抱住她,她拼命挣扎脸上带笑。
“放开我呀,还有好多活没有做呢!”
桌椅板凳被她扑倒,欢鹂发丝凌乱脚下不停歇,嘴里止不住地念叨说还有好多活呢,还有好多……
珍鹭飞身抱住欢鹂,开口都是哭嚎之语。
“欢鹂我求求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
她疯了,她醒过来后,便疯了。
她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疯,只知道那座别院,关疯了一只本该展翅高飞的黄鹂!
“你在说什么啊?明明是小贞喜欢哭啊,你忘了,你昨天晚上守夜偷偷哭呢,还是我跟烛鸳过来安慰你呢,咦……烛鸳你抱着我的腰干嘛呀?你这样我都干不了活了,啊,你怎么长这么高了,而且长得更好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