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帝怒气冲冲地走到外面,连着打开几个箱子,箱内白花花的库银闪耀着夺目的光泽,刺得人眼睛生疼。
此前,方玉书和林飞燕曾诬陷赵岩是偷盗国库银两的主谋。当时,在赵岩的一系列巧妙应对之下,景安帝不仅免了他和国公府所有人的罪,还下旨让方玉书自动请辞。
可如今,赵岩的人竟然明目张胆地把库银拉回了国公府。
这一幕让景安帝对赵岩的印象瞬间急转直下,他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个世子平日里一直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模样,自守完丧才开始露出爪牙,不但才学过人,还胆大包天。倘若他真的怀有别样心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赵岩对“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有了深刻的体会。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您难道忘了曾让方玉书赔我五百万两银子的事吗?”
景安帝直直地逼视着赵岩,好一阵才渐渐缓和下来,问道:“这些库银是方玉书赔的?”
“方玉书已经死了,他全家人只有一个女儿存活……”赵岩不慌不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他们怎么敢!”
景安帝满脸难以置信,紧紧捏着一个银锭,怒声自问:“方玉书毕竟曾是刑部尚书,刚被朕敕令请辞,就惨遭灭口。那慈济斋本是朝廷为了体恤穷苦百姓而设立的,竟成了偷盗库银的法外之地。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赵岩一阵无奈,暗自腹诽:你还能再双标一些吗?只要求别人眼里有你,凭什么非得让我心里也想着你呢?
但他表面上还是恭敬地拱手道:“陛下日理万机,天下诸事繁多,自然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我此次查获这些库银,正是打算送还给陛下,以消解陛下忧国忧民的一片苦心。”
景安帝微微点了点头,怪不得赵岩让自己等了这么久,原来是忙着去查这些事情了。如今太师一党都不堪大用,如果能有一个信得过的人代替自己处理一些事务,自己也能省不少心。
想到这里,景安帝的眼神在赵岩身上来回打量。镇国公活着时,向来铁胆忠心,令人钦佩;世子赵岩一直韬光养晦,不贪图功名利禄,家世清白干净。
而且,这个世子看起来重情重义,若加以培养,日后必将是自己的心腹之人,似乎能够委以重任。
景安帝捏着银锭,迎着烛光,神色深沉地问道:“朕曾派人对库兵严加搜查,他们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库银盗出来的呢?”
赵岩明白,皇帝对自己的怀疑消除了,对于其中的细节,他本不想说,可赵虎却像急于显摆一般,替他邀功:“陛下,我们世子说了,如果把库银塞到屁股里就能带出国库,然后再拉出来。”
景安帝听后,手上猛地一抖,差点没把银锭扔出去,他强忍着不适,将库银丢回箱子里,故意用那几根碰过银锭的手指在赵岩脸上擦了几下,大声叫道:“曹贤!”
曹贤原本被打发出来,和红玉说几句话消磨时间,没想到越聊越亲切。听到景安帝的呼喊,他赶紧小跑过来,恭敬地听旨:“恭听陛下示下!”
景安帝下令道:“传旨朕的亲卫,把这些库银全都运回去,仔细清点,不得有任何差错。”
“遵命!”老太监向来任劳任怨,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去传达旨意。
景安帝又看向赵岩,此时赵岩正使劲搓着脸,试图擦掉景安帝留下的“痕迹”。景安帝严肃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他扫了眼赵虎等侍卫,开口问道:“赵世子,你这些侍卫都值得信任吗?”
赵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豪地介绍:“这么大笔银子交给他们,他们不仅人平安回来了,银子也一两不少,如数带回。”
赵虎等人听了,各自挺起胸膛,世子把我们当兄弟,我们又怎么能做丢脸的事呢?
“镇国公世子赵岩听旨!”景安帝皱着眉头走出几步,猛然转身,高声宣布:“今特命世子赵岩严查国库盗银一案,赐予你便宜行事之权,对所有涉案人等,均可一力查办。国公府侍卫全员听候你的差遣,待案情水落石出之时,朕自会论功行赏。”
赵岩心中一震,皇帝竟交给自己这样一个大差事,既然皇帝是真心办事,他就勉为其难吧,带着众人躬身行礼:“赵岩谨遵谕旨!”
不过,口说无凭,赵岩抬头问道:“陛下,我没有官职,遇到人阻拦,用什么名义呢?”
景安帝二话不说,将一块令牌丢了过来:“持朕手令,遇到阻拦可先斩后奏。”
赵岩顺手接过令牌,只见这令牌通体金色,龙纹交错,工艺精美绝伦。正面刻着“天赐大朔”,背面刻着“皇权天授”,看起来极为不凡,透着一股威严之气。
“那些祸国殃民的老鼠,朕都交给你了。”说完,景安帝迈着帝王特有的步伐,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赵虎等人兴奋不已,围着赵岩七嘴八舌:“世子,咱们以后算是为陛下办差,算不算升了?”
“动动你们的脑子。”赵岩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几个人的脑门:“陛下一句话就把咱们收编了,办成了事有赏,要是办不成,那就是白干,还得自掏腰包。”
众人一听,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赵岩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令牌,又继续点评:“说来说去,也就这块牌子算点实惠。什么叫便宜行事?意味着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然而,只见景安帝又快步返回,怒瞪着赵岩走进正厅,拿上之前的两块香皂,然后又瞪着赵岩,直到走出了国公府大门。
一众侍卫都不禁打了个寒噤,跟着世子混,好像很容易被陛下记仇啊。
等曹贤领着亲卫来搬走所有库银后,众人又放开了喉咙:“世子,咱们这次好像亏了!”
向方玉书索要赔款,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的事儿,再加上方玉书已经死了,再去计较也没什么用了。赵岩抽出赵虎的腰刀,朝着他们拖回来的三辆马车劈了下去。
随着刀落,马车板材夹层中浇筑的银板露了出来,众人才明白,赵岩要这三辆马车,不只是为了方便他们运装银锭的箱子。
“给大伙分了吧!”
说完,赵岩头也不回,将腰刀甩出,那刀不偏不倚,正中赵虎的刀鞘。
“厉害!”赵虎不禁大声赞叹。
之前世子就带他们往野了撒欢,如今世子有了实权,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镇国公府上下,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