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嬴政一贯如此行事,但这次仅因公子几句戏谑之言,便大幅削减了**名单,从原本的数百人降至只需处置百人。
看来公子在陛下心中分量极重。
随后嬴政又漫不经心地提及:
“听说扶苏近来常往蒙恬府邸,与其他武将交往甚密,而之前亲近的文官如今却渐渐疏远了。”
“呵,真是童心未泯,兴趣说变就变。”
李斯一时摸不清这话深意,只得小心翼翼地低头答道:
“年少时崇儒守礼,稍长便被军武吸引,想来等公子长大些,自会明白权衡之道。”
岂料嬴政听罢大笑一声。
“是吗?那就好,我还以为文官对你有所不满呢!”
嗡的一声。
李斯顿时如脑中轰鸣,近三个月来的种种乱象仿佛有了答案。
御史大夫被废,郎中令被废,王绾一派儒生开始出问题。
诸多**接连失势,加之此次事件,文官集团几乎改组,李斯始终不解其中原委。
起初他还以为是陛下早已不满这一派系,有意加以制约。
此刻才恍然大悟,这一切皆因公子而起。
如今废儒用法,王绾之后必然是他为相。
朝堂上的法家势力也将逐步占据主导,嬴政这是在敲打他。
提醒他这天下是嬴家的天下,他们这些臣子不过是嬴氏的奴仆。
他们的权位皆由嬴姓赐予,切勿妄自尊大。
李斯咽了咽口水,三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子那场重病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自那时起,扶苏完全脱离了文官阵营,嬴政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转变。
李斯猜不透原因,只能急忙表忠心。
此话一出,嬴政便让他退下。
望着圆满的明月,嬴政眼中并无欣赏之意,反而是忧虑。
这个最爱的长子最近行为愈发怪异,不再提及父子君臣的道理。
脸上总挂着笑意,每日嬉皮笑脸不当回事,父子之间的情感似乎更加浓厚。
可嬴政自幼就在朝堂上与百官斗智斗勇,又怎会看不出他笑容下的焦虑。
焦虑如同无形的利刃,仿佛有什么致命的威胁时刻缠绕着他。嬴政想不出具体缘由,只觉得此事与嬴轩执意从军脱不了干系。
似乎唯有投身军旅,他才能暂时摆脱那种濒临绝境的感觉。
嬴政试着站在嬴轩的立场上去揣测,若是换作自己,又会因何事而选择入伍避难?
……
与此同时,嬴轩也正凝视着同一轮明月,不过此刻他已经回到了寝宫。
来到这个地方已有三个月之久,非但未感归属,反倒愈发觉得自己与四周格格不入。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家人朋友。
满腔的愁绪与艰辛无处倾诉。
每日清晨睁开眼就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勉强吞咽着难以入口的食物,还要随声附和说是美味。
看到千里迢迢运来的鲜果,也要强作惊喜模样。
更让人难熬的是,如厕时那粗糙木片带来的刺痛。
庆幸这副躯体尚未患痔疮,否则自己岂不是每天都得承受炼狱般的折磨。
一阵低落过后,嬴轩终于转回房内。
屋内,两位十四五岁的侍女早已点燃灯火与香薰。
看见嬴轩走近,立刻上前替他除去衣衫。
待他走到床边,却发现被窝里已有一位鹅蛋脸、曲线玲珑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