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是这次受贿案的卷宗。”
李斯说着递上一盘竹简。
“此案牵涉梁茂、卢生等人共四百六十名,他们暗中将征来的粮食运往粮价上涨的咸阳等地牟利,随后在长沙郡停留两天,用后续收缴的粮食冒充,送往前线!”
“这四百六十人多属儒家方士一支,而且……”
李斯话未说完,嬴政的脸色已沉如水。
“儒家又有何不可惩处?莫非这些人便成了例外?”
李斯低眉顺耳地回道。
“更有甚者,几位主谋与丞相私交甚笃!”
嬴政嗤笑一声,心底暗道:果然是个贴心的好丞相。
这时,旁边的嬴轩不知为何又开始异想天开。
“呔!这些蠹虫,竟敢觊觎军粮,父皇,请允儿前往,定将这些假仁假义之徒斩尽杀绝!”
“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有钱无命的滋味!”
“住口!”
嬴政厉声呵斥,双目圆睁,怒意翻涌。
你不过是个毛孩子,动辄便是**二字,比寡人都狠辣几分。若传扬出去,寡人苦心树立的仁德形象岂非毁于一旦?
瞪了半晌,却也只能无奈叹气。你这一场重病后,倒越发像寡人了。寡人年少时亦是如此,恩怨分明,无所畏惧。
先前你那优柔寡断的模样,反倒不像我的骨血。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有话直说,别总演戏了,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这一番话,硬生生打断了嬴政即将爆发的怒火,也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
嬴轩嬉皮笑脸地说道:“父皇英明,孩儿只是觉着四百六十人是否数目过大。”
“咱们能否少杀些,免得日后史册留下污点,坏了您的千古一帝之名。”
不料嬴政听罢,怒火更炽。
“哦?你的意思是他们有罪,我不但不能惩戒,反而要为了后人的观感放任他们?”
嬴轩顿时愣住,这便宜父亲解读话语的能力着实独特。明明是为他考虑,不愿他在焚书坑儒之事上被后世唾骂千年,可经他这么一分析,倒像是在替那些方士求情了。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作答。
刚咽下一口唾沫,还未想出对策,就听见嬴政冷冷开口。
“行啊!那就依扶苏公子所言!为了后世看法,将人活埋,剩下的书全都烧掉!”
“寡人倒要看看,后世从哪本书里得知此事!”
嬴轩目瞪口呆,惊呼糟糕。原以为只是坑儒,自己随便一劝竟连焚书一起劝上了?
扶苏本性如此,见到嬴政震怒,自是不敢再多言。
然嬴轩另有一番作为,他换上一张脸皮,厚颜**地靠近嬴政身旁,又是捶腿又是揉肩。
“儿臣完全赞同父皇的决定,必须斩尽杀绝!”
“若不杀个干净,难以平息民怨,难以告慰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
“朝廷若对这种人放任不管,以后谁还敢冲锋陷阵,谁还会全心为国?”
“我堂堂大秦,难道会被这些小人逐渐吞噬殆尽?”
“便是王绾那老家伙,自父皇亲政以来全力辅佐,辛苦大半生也难逃此劫!”
“他虽未直接参与,但因识人不清举荐了**,理应连坐,抄没家产,诛灭九族,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嬴轩满脸阴狠地为嬴政献策。
嬴政见嬴轩比自己还要愤怒,一时之间竟觉心中怒火消减几分。
“咳咳!这卷宗里也提到,王绾只想扶持儒家思想,倡导以仁爱礼义治国,因此提拔了这些人,对其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实则并未真正参与**军粮之事,他自先王时便为朝廷效力,忠心耿耿大半生,虽无功亦有劳,怎能轻易处死?”
“如此岂不寒了那些勤勉为国的忠臣廉臣之心!”
他看着嬴轩认真倾听的模样,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何人说长子愚钝?这不是学得非常用心吗,看来还需亲自教导。
“治理国家,得动动脑子!别整天想着**,暴力只会制造更多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