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多号人,对应的却是区区十几台风机,根本撑不起如此冗杂的编制。
眼下公司还能勉强维系,未来几年若再无新增装机需求,或遇到政策调整,那连饭碗都未必保得住。
麦麦提心底暗暗权衡:既然如此,为何不提前主动分流一部分出去?
与其等被动裁员,不如自己先搭好一座桥——把那些富余的人,先一步“安置”出去。
“安置”的地方,他手头又不是没有。
他在深圳即将筹办的风电设备配件工厂,后续还打算在乌鲁木齐落地装配线和运维中心。
账目干净,架构合规,且业务与风电行业高度相关。
更关键的是——测风、设备维护、技术咨询、资料翻译、电控适配,这些岗位哪一个离得开风能公司培养出来的老技术员?
只要他稍运作,这些“富余职工”就可以以“外派技术员”的名义被吸收进去,不必真正下岗,甚至连工龄都可通过合作协议计算编内工龄。
更何况,现在这时代,不是每个人都非编制不可。真要能挣到钱,活得下去,谁还非得抱死那纸“铁饭碗”?
可问题就在这——怎么开口。
“下岗”、“分流”这些字,就像刀子,割在人心上。
哪怕只是形式上的外派,也会被人解读成,甩锅清洗、边缘化、被抛弃。
何况他要真提出来,别说员工,就是谢总那关,恐怕也未必会轻易点头。
毕竟,这种“体制内资源流出体制外”的灰色缝隙,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扣上“瓜分国有资产”“借壳私营”的帽子,政治风险极大。
这条路,他不能明着走。
得有人愿意配合,得有人先被“说动”,还得在不惊动外人、不打破公司稳定的前提下,一步步铺出来。
麦麦提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已在飞快构思第一批“试点人选”的名单。
他们该是什么人?
技术过硬、背景干净、心理灵活、吃得下苦、不怕没编制,最重要的——对他——信得过。
——
分流这件事,自然不能操之过急。
一来事关人心,二来也得讲究火候。
眼下局势尚未失控,先按谢总的设想稳一稳——吊车出去揽活,加油站搞起来补贴支出,至少能先给大家一碗饭吃。
他大致算了笔账:吊机出去跑工地,一个月下来净利润起码万把块钱;加油站位置好,搞得起来,每天就能回些现金流,缓一缓公司这口气问题不大。
只是这些旁枝末节终归只是应急之策,根本还得看风电主业能否破局。
尤其是“装备新式风机”这件事,在麦麦提看来,是个必须抢先出手的方向。
风电建场已被写进“九五”计划,是谁都拦不住的大势所趋。
如果风能公司在技术路径上被边缘化,哪怕撑住眼前,也没有未来。
麦麦提私下里和马文斌碰了碰后,对方立马同意了这个想法。
麦麦提私下找马文斌聊过一次,对方几乎是立马点头:“你敢提,我就敢扛。”
于是,两人把这个问题摆上了每周的工作例会。
“尽管我们当前的目标,是逐步推进国产化替代,但我还是要说明一点:隔壁王总牵头的二场,他们的装机容量预估已经突破一万千瓦,是我们的四倍,板上钉钉。”
麦麦提扫视了一圈,“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抓紧时间,启动新一轮技术合作,特别是在装备新式风机这件事上。”
话音落地,会议室短暂沉寂。
谢世齐缓缓开口:“新式风机?现在?”
他语气不重,但脸色不善,“文斌,麦麦提,我不是反对你们搞进步,但你们掂量掂量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抬起头,盯着他们两个,语气由缓转冷:“你们说得轻巧。可我想问一句,咱们哪儿来的钱?上级没有新拨款,银行不敢放贷,自治区经委连会都不开,我们用什么装备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