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许灼华见过很多次,他的照片在学校的楼道里,最显眼的位置,最高的位置,最大的篇幅,最坚定的眼神注视着每一个从楼前走过的学|生。
每次从那栋楼路过,许灼华都要欣赏一下这个人风姿,他那影响了无数人的话仿佛呼之欲出。
萧梧新推了推眼镜,有些欣喜地说:“牧昀?”
程牧昀笑笑,“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老样子。”
萧梧新低头看了看身不算体面的长衫,“唉,你又取笑我。”
许灼华在原地被雷得外焦里嫩。
萧梧新!怎么!认识!程牧昀!
好像还很熟络?
程牧昀向许灼华介绍:“你别看他穿得破破烂烂,这位可是教育部长的儿子,萧梧新。”
萧梧新从柜台后走出来,“这位是?”
程牧昀揽住许灼华的肩膀,“东州许家大小姐,许灼华。”
萧梧新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那个娃娃亲。”
许灼华有点疑惑,怎么程牧昀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有个娃娃亲?
“在下萧梧新,也是东州人,跟牧昀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
历史书上也说了两人都是东州人,但是也没人说这俩人是兄弟啊!
许灼华从程牧昀的怀里挣脱,把木制小牌子递过去,“我来取书。”
萧梧新接过牌子,“许灼华,这名字真好。”
许灼华微微笑了笑,萧梧新继续说:“名字也好,人也漂亮。”
程牧昀一挺胸膛,“啧,说什么呢?这是我的人。”
萧梧新笑得温暖如大地,“知道知道,话说,怎么想到把人送来震旦读书了?”
许灼华太害怕他又说出那句‘为了程家未来的儿媳妇’这种话,马上说道:“我不识字,想多认些字。”
程牧昀挑眉看着许灼华,似乎在问:“昨天晚上是谁在大喊自己认识字的?”
许灼华用肩膀推了一下程牧昀,让他不要说说话。
萧梧新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震旦的确是好,可是来认字有点大材小用了,你可以学很多东西。”
程牧昀抬手阻止,“打住了,可别把你那一套理论再拿出来,又是因为这个才被萧叔叔赶出来,只能住在校舍吧?”
萧梧新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东西,就算你不认可,也不能否认……”
程牧昀把人推到里面,“行了,行了,我对你那一套不感兴趣,快去把灼华的书取出来。”
萧梧新去取书,程牧昀则贴近许灼华的耳边。
小声地说:“在震旦有什么事情,就来图书馆找萧梧新,他现在是图书管理员,但是别听他说的那些话,都是歪门邪道,小心不要被他带歪了。”
许灼华也只是笑笑,程牧昀这种军|阀是不会懂这些,他未来会跟萧梧新走向相反的道路。
萧梧新所坚定的道路,才是唯一被证实的道路,唯一适合现在中华的道路。
“嗯,我知道了。”
程牧昀拍拍她头上的发箍,上面的蓝色蝴蝶结跟衣服上的蓝色相映衬,显得她娇俏又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许灼华乖乖软软的样子,程牧昀忽然生出有种小孩玩玩具的心情,想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在震旦里面逛了逛,认了认路,有一条梧桐路,枝繁叶茂,路上还弥漫着淡淡的梧桐香气。
碰见了或穿着西装或穿着褂袍的先生,穿褂袍的也分两种,一种是剪了短发的,一种是像林舒文那样没剪的。
但被学|生碰见,都是一视同仁地鞠躬行礼,当然那些先生也会回礼。
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在最高学府,这就是理所当然的礼仪。
逛了很久,差不多傍晚,程牧昀手里拎着许灼华的包,两人慢慢走出震旦学院。
在门口,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两人的面前,极其大胆,就差一点点就要撞到两人的身上。
许灼华紧锁眉头,觉得心里不顺,这辆车分明是要挑衅程牧昀。
抬头看过去,程牧昀果真一脸黑线,他抬起手,一拳头砸在汽车的引擎盖上。
语气冷漠地像是寒铁:“梁绍尊,滚下来!”
梁绍尊果然从车上滚下来,满脸不正经地笑,眼睛上下打量着许灼华。
后面的车门忽然开了,罗云樵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她走到程牧昀身边,拉起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撒娇道:“牧昀哥,怎么送许小姐来震旦不跟我说?我跟爸爸打声招呼就行了,还是去程公馆督军夫人告诉我才知道你来了震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