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淮安到陇西,这一路走走停停,锦初窝在飞霜怀中昏昏欲睡,脸上极少出现笑意,时不时盯着窗外呆。
沿途的景色再好,也提不起半分兴致。
终于,在第六天傍晚抵达了陇西。
和记忆里的街道一模一样,街边叫卖的小贩还是熟悉的脸庞,她脸上带着面纱,由飞霜撑着走了几步。
轻车熟路地朝着老宅方向走。
老宅大门紧闭,飞霜前去敲门,里面的人开了门,听说是姑娘回来了,二话不说将大门打开。
进了门,锦初的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鼻尖一红。
回到闺房,这里被打理得很好,还是她走时的模样,一个老嬷嬷站了出来:“姑娘去京城后,老奴就住下了,每天都来打扫,没想到还能等到姑娘回来的这一天。”
锦初微微笑:“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爷在世时也没少帮老奴,老奴的大儿子得了一场重病,就是老爷派人抓了药。”老嬷嬷感激涕零,恨不得给锦初磕头。
父亲本就是个极好的人,见不惯苦难。
可惜,好人不长命。
闲聊几句,锦初问;“陇西可有父亲的传闻?”
老嬷嬷点头:“一个月前突然有人在陇西散布说什么老爷回来了,老奴到处打听,就有这么个影,压根没这回事,姑娘可是为了这事儿回来的?”
锦初叹了口气。
“主子赶路累了,嬷嬷先退下吧。”飞霜道。
老嬷嬷忙不迭应了。
飞霜看向锦初,一脸担忧,从淮安出来后殿下和主子就分开两辆马车,殿下也不知去哪了。
飞霜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锦初更是一个字都没有多问,侧过头对着飞霜说:“多派几个人打听打听。”
“是。”
接连三天,愣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虽然锦初心里早就有了预兆,可真正听见消息,还是有些难过,整日将自己困在了盛父生前的书房。
那里还摆着盛父曾用过的文房四宝。
书架上还有盛父亲笔摘抄的诗词,一笔一划,字迹是那么眼熟,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父亲握着她的手,教她学。
不知不觉外头黑了天,飞霜探过脑袋看了一眼里头,锦初趴在了书桌上已睡着了,她赶紧上前,忽然现锦初的脸呈现不自然的红晕,飞霜立即摸了摸锦初的额。
烫得吓人。
“主子!”飞霜慌了,将人扶到主房,又叫人去请大夫。
这一夜,锦初睡得浑浑噩噩,迷迷糊糊中还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费劲地想要撑开眼,奈何眼皮就像是有千万斤沉。
姬承庭坐在榻上,眸光落在了锦初的脸上,神色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太子妃从淮安出来,情绪一直不佳,今儿又在书房呆了一整日,不吃不喝。”飞霜焦急道:“太子妃在大梵山吃斋三年,身子本就娇弱,如今忧思过重……”
言语间还有几分埋怨的意味。
姬承庭并未计较。
倒是长庆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
一碗又一碗的汤药根本灌不进去,姬承庭耐着性子,衣裳早就被锦初吐出来的药汁给浸湿。
“再去熬。”姬承庭冷声吩咐。
锦初紧闭着唇,一滴都喂不进去,姬承庭朝着几人使了个眼色,众人都退下。
姬承庭看向榻上熟睡的人,一向清冷的目光变得有些无奈,声音暗哑:“就这么躺着,盛家的仇谁来报,盛家还有那么多财产,白白便宜了旁人,岂不可惜?”
榻上的人睫羽颤了颤。
姬承庭将药碗放下:“锦初,三日后孤启程回京,你若想离开那座牢笼,孤许你留在陇西,给你自由,属于盛家公道,孤若不死,定会让真相公布于众。”
说罢,姬承庭站起身离开。
片刻后飞霜进来,低低的喊了声:“太子妃?”
锦初睁眼,挣扎起身,飞霜赶紧将人扶住,又用软枕抵在了后腰处,端起药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着。
连续两日,锦初一天三顿药,顿顿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