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烛火彻夜未熄。
景仁帝盯着暗卫密报,怒极反笑:“好一群硕鼠!吃着朕的盐税,还要从耗子洞里扒银子!”朱笔重重圈住几个宗室名字,“传旨!凡涉私盐者,无论皇亲国戚,给朕扒了皮填盐井!”
赢公公捧着血淋淋的名册发抖,冷汗浸透三层里衣。
这上头的名字,几乎可以说没有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赢公公,速速宣徐宬前来觐见朕!”景仁帝勃然大怒,声震朝堂。
在当日申时,羽林军统帅徐宬接到圣旨,匆匆忙忙地踏入皇宫。
不足一刻钟后,他从紫禁城的紫晟殿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
想到即将要执行的艰巨任务,他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同深秋落叶在风中无奈地飘零。
暮色四合时,朱雀大街飘起细雨。
徐宬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甲胄在宫灯下泛着寒光:“传令各营,半刻钟内点齐五百精兵,随我一同去搜查。”
羽林卫右统领邹笙奎盯着手中名册,喉结滚动:“韦太尉、荣亲王、户部陈尚书……”雨水顺着册页往下淌,墨迹在鸿胪寺少卿“费杰誉”三字上晕开一团。
“这从五品的小官怎么也趟上了贩卖私盐的浑水?”邹笙奎话未说完,徐宬已经翻身上马:“你当陛下为何震怒?私盐案牵连半个朝堂,倒省了咱们查案的功夫——驾!”
马蹄踏碎太尉府门前的石狮,徐宬扬手掷出令箭:“羽林卫奉旨办案,抗旨者斩!”金甲兵如潮水般涌入院落,惊起满庭雀鸟。
韦允业正在书房赏画,狼毫笔啪嗒掉在《千里江山图》上。老仆连滚带爬撞开雕花门:“老爷大事不好了!”
寒光闪过脖颈,徐宬的剑尖挑起案头账册:“太尉大人好雅兴,私盐买卖都做到岭南了?”
三更梆子响时,荣亲王府三十七口已跪在诏狱湿冷的稻草上。
邹笙奎抖开第二卷名册,突然嗤笑:“鸿胪寺少卿?这费杰誉倒是会凑热闹。”
此时的费府后宅,隐约传来咿呀戏腔。
费大爷翘着兰花指唱《游园惊梦》,忽见窗外火把如龙。
管家撞开戏楼雕花门,徐宬的乌皮靴踏碎满地琉璃盏。
“费大人好兴致。”徐宬用剑鞘挑起案头账本,“岭南盐商送的三千两雪花银,可够再搭个戏台子?”
费大爷一脸惊诧,膝盖砸在青砖上,镶金戏冠滚落阶前。
后院骤然炸开哭喊,费老夫人攥着佛珠被拽出佛堂,司徒飞燕打翻的胭脂盒在裙摆洇出猩红。
费府上下几十口人,不论男女老少,当晚就被羽林卫押去了牢房。
“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费夫人扑到牢门前,护甲刮在铁栅上发出刺耳声响。
隔壁牢房传来荣亲王的冷笑:“费少卿倒是深藏不露,私盐买卖做得比本王还大?”
费杰誉瘫在霉烂草席上,盯着对面牢房熟悉的面孔——户部侍郎、光禄大夫、甚至还有宗正寺卿。
诏狱甬道突然响起锁链声,费煜礼被狱卒拖进来时,锦袍沾满赌坊的脂粉。
“爹!咱们不是只倒腾些暹罗象牙骰子,怎么就被抓起来了?”
话未说完就被老狱卒踹倒:“还当这是鸿胪寺呢?”
更深露重,诏狱天窗漏进一缕月光。
费大爷猛然间灵光一闪,他猛地一声惊呼,疾步冲至徐宬面前:“徐大人哪!下官、下官实无犯私盐之罪,您莫非是误将良民当作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