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飞燕的帕子绞成了麻花。曾几何时,费煜礼也这般捧着妆匣讨她欢心。如今那匣子怕是早换了主人,在哪个狐媚子腕上叮当作响。
这边,章、吴二人已经爽快地支付了银两。那只精美的镯子,价值便高达三百余两,而那枚璀璨的簪子更是价值连城,标价逾五百两。
然而,这两位富商却连眼皮都轻轻一抬。
“区区几百两银子,对我们现在的生意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收益。如何能与让家人欢愉、喜悦相比?毕竟,亲情无价!”
“请恕章某眼拙,这位莫不是齐国公府的大小姐?”章桓磊忽然转身作揖,“三年前运河溃堤,若非国公爷开仓放粮,我们兄弟两个早就饿死了!”
“你们认得家父?”司徒飞燕故作矜持地点点头。
她记得那场洪灾——父亲为博贤名,将她的及笄礼金熔了铸成赈灾银锭。此刻看着章桓磊感激涕零的模样,忽然觉得那三百两簪子也不算贵了。
“当然。国公爷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吴胜抱拳,毕恭毕敬道。
司徒飞燕“嗯”了一声,便打算走人。
结果,她的绣鞋尖在青石板上碾了半圈,终究还是转回身来。
章桓磊袖口露出的银票边角在阳光下泛着光,晃得她眼皮直跳。
“二位方才说的生意不知具体是做什么的——”司徒飞燕故意拖长尾音,指尖绕着帕子上的缠枝纹,“可是见不得光?”
吴胜的喉结滚了滚,汗珠子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章桓磊赔着笑拱手:“司徒小姐说笑了,咱们做的都是正经买卖。只是这行当需得走南闯北,您金枝玉叶的身子恐怕支撑不住。”
“啪!”司徒飞燕的团扇拍在石桌上,“既说是正经买卖,怎的吞吞吐吐?莫不是打量着我国公府好欺!”
她学着母亲训斥下人时的模样,下颌微抬,“今日若不说个明白,我便让父亲来问!”
章桓磊与吴胜对视一眼,额角青筋直跳。
这国公府的大小姐比传闻中还难缠,偏生他们编排的谎话漏洞百出。吴胜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个锦囊:“小姐请看。”
锦囊里躺着几粒黢黑的种子,司徒飞燕凑近嗅了嗅,眉心微蹙:“这是何物?”
“南洋来的金丝种。”章桓磊压低嗓音,“种下去三月便能收,一亩地抵得上十亩稻子。只是……”他故意顿了顿,“朝廷不许民间私种。”
司徒飞燕的指尖猛地缩回。她虽不懂农事,却也听过前朝因私种番粮闹出饥荒的旧事。正要开口,忽见吴胜扑通跪下:“实不相瞒,这生意咱们也只敢做这一回。小姐若肯相助,赚的银子对半分!”
“相助?”司徒飞燕的团扇遮住半张脸,“我一个深闺女子能帮什么?”
“只需借国公府的名头押趟货。”章桓磊掏出银票,“这一千两是定金,三日后佑康茶楼交割时再付一千。若成了,每月都有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若不成,银子照赔。”
司徒飞燕盯着银票上的朱红印鉴。这够买二十匹云锦,或是打三套赤金头面。
她想起昨日婆母看着晏茉新裁的裙子时,那声刺耳的冷笑。
“我要三成!”她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