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萝莉装、真丝连衣裙、纯色晚礼服、抹胸舞蹈服、蕾丝尼龙袜、精巧高跟鞋……数不清的美丽衣装,有我曾也尝试过,而更多的,甚至连尝试一下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可爱的,优雅的,成熟的,知性的,性感的,魅惑的……我在那天晚上,千变万化,千姿百态,也千娇百媚。
千百种形象,都被曦月的照相机记录下来。
面对那比曦月眼神更加赤裸裸的相机镜头,我起初羞怯脸红,可是往后,却慢慢轻松起来,甚至到了最后,主动摆起了姿势。
那天的自己,想想真让人难为情。
“怎么不拍了?”我突然有些疑惑。只见曦月呆呆地凝视着我,手指悬在快门上,却按不下来。
“哦……哦!多拍几张……”曦月有些不对劲。
我追问:“到底怎么了?”
她红着脸:“没什么……只是……丽丽安穿这一件,实在是太好看了!”这么一说,我也脸红了,程度丝毫不亚于她。
身上,是棉纱混纺的白色衬衣,收进刚好到膝盖的白纱裙中;两缕若明若暗的绢纱,盖在我细长的双臂上。
裙下露出两条匀称的小腿,烛火下毫无瑕疵;看起来嫩嫩的小脚,套着精巧的米色高跟鞋。
这……这难道就是适合我的形象吗?
“丽丽安,你真漂亮。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曦月这样问道。
我也再无顾虑,再无难为情可言,笑着点了点头。
大厅中,灯光下,只有互相暧昧着的两人,挺拔地立在场中央。
没有乐队的伴奏,但气氛丝毫不减。
曦月行礼,端庄而大方,我捏起裙角,回礼致意。
纯净的月光,透过珐琅玻璃,照射进大厅之中,抚慰在两人的身上。
而那两人,如同一对双子星般默契,互相旋转,互相映衬,忽近忽远,若即若离。
她们互相照应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抬手低眉,每一瞬一颦一笑。
……
我如今,有些后悔。当时若不是我不小心崴了脚,当时那完美的舞蹈,会持续更长时间吧?
我多么希望当时的舞蹈不要停止,多么希望我和曦月两人,永远停留在无尽的旋转中,不必顾虑世外的喧嚣与残酷。
可是,那终究还是我的奢望,是我失去那一切后的妄想。
我终究还是崴了脚,这个小意外终究打断了那场完美的舞蹈。
我被曦月送上寝室的大床,在她的安慰下撒娇般流着泪,忍痛接上了踝骨,幸福地沉醉进梦乡。
并且,此生再也找不到比那次更加安详的睡眠了。
我曾一直相信,那次的幸福梦乡,是未来幸福生活的开始:那种不必被欺凌,不必活在战乱阴影中的生活,终将开始。
我确实猜对了:今后很长的日子里都没有战乱了。
但我也只猜对了一半,幸福的日子,还未到来。
次日,我被照进窗户的刺目强光弄醒。
我顺手拿起身边柔软的棉被,遮盖自己昨晚被曦月扒个精光的身体。
原以为宫殿门外,会比往日更加祥和安宁,谁料,确是另一番风景。
杰西卡的宫殿前,比昨天战斗时,更加喧闹。我匆匆穿上衣裙,赶往楼下,正巧赶上了一场大混乱:
“她就是杰西卡最大的那条狗腿子!杀了她!”女奴隶们群情激奋,曾今被欺凌压迫的仇恨,破薄而出,她们好像恨不得将人群中央的那个女孩生吞活剥掉。
“没错!杀了她!就是这个肮脏的婊子!就是这个卖肉给帝国士兵的婊子!”这些匆忙换上了五岩岭校服的拉齐纳女生们,曾今对杰西卡及其最信任的手下惟命是从的她们,如今180度大变脸,指责人群中的那个曾需要自己阿谀奉承的女孩,不吝惜一切恶心的语句。
她们真的以为自己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衣服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真是的,她们身上那浓郁到刺鼻的香水味明显还没散去,如果今天的曦月采用了抹杀政策,她们照样会被我们找出来,除掉。
“我说啊,咱们剥光了这婊子,大家看怎么样啊?”在五岩岭统治下的女流氓们,心中的邪恶快感似乎被压抑了太久,找不到发泄的机会,满面阴险的笑容,利用人群的激动的情绪,暗暗煽动着什么出格的事情。
人群之中的女孩,即使一身时髦性感的装束,照样难掩她的狼狈:她的小衬衫肩部被撕开,从破口处能看见那对丰满白皙的前胸,以及和白皙的皮肤比起来十分刺眼的割伤。
她紧裹双腿的肤色连裤袜,根本无法为她的腿部提供丝毫保护,丝袜的裂口如今和一道道伤痕在她修长迷人的双腿上交错着。
她的高跟鞋,那整个阿托斯只有6个人穿得起的高跟鞋,如今成了最后一个断送她逃命希望的东西,她拖拉着自己紫肿的左脚,一瘸一拐地,绝望地向墙角挪去。
虽然对一个女孩子用这样的修辞,十分的侮辱与触犯,但我实在找不到可以恰当形容的词语了:她就像一条被猎人打伤的母狗一样,缩在墙角,拿着一把断开的水果刀,困兽犹斗。
“滚!滚!别碰我!别动我!啊~~”她嘶声裂肺的尖叫着,对企图靠近她的人乱挥手中的断刀。
曦月呢?只有她能阻止即将到来的暴行了。而曦月,却高高地屹立在女孩儿背靠的墙的上方,用比铎兰剑峰更加冰冷的眼神,俯视着她。
“丽丽安!快来看!是‘老熟人’耶!”被我从法庭上救下的尼苏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拉着我的左手,挤开汹涌的人群,向包围圈中央靠近。
“丽丽安姐姐!快来看,就是这个恶棍,当年我被罚用烙铁烫屁股的,就是她下的命令!”曾今被拉齐纳暴政欺负惨了的被可怜的莱妮,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拉着我的右手,像诉苦也像找大姐姐帮忙报仇一样,更加奋力地挤开人群。
就这样,她俩一左一右,迅速异常地把我整到了包围圈中央。
“艾米丽!”我终于看清了那个被围女孩的面孔。
果真是老熟人啊……形如枯槁的艾米丽啊,听见了我的惊呼,像是被雷打中了一样,猛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