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嫁人。”
沈鸢嗓音哽咽,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言语。
双足逐渐无力,身子缓慢往下滑,泪水如断线的珠帘,颗颗往下坠落。
抓着谢清鹤斗篷的指尖僵硬通红,沈鸢骨肉都渗着冷意。
目光慢慢往上。
她看见谢清鹤面无表情甩开自己,听见他阴沉着脸和沈父说了什么。
沈鸢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怔怔望着谢清鹤。
眼前的一幕幕好似在崩塌,和谢清鹤在乡下的那些过往如被人泼上浓墨,再也看不清摸不透。
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上前,不由分说架着沈鸢往后拖去。
那一角斗篷渐渐从沈鸢指尖滑落。
雪珠子凝聚在沈鸢指尖,化成透骨的冷意。
她看着谢清鹤离自己越来越远,看着他不留情面拂开自己,扬长而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谢清鹤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不曾有过片刻的停留。
他甚至连犹豫也没有。
婆子力大如牛,任凭沈鸢如何挣脱都无动于衷。
长街在晃动,在倒塌。
耳边是沈父怒不可遏的骂声,长指对着沈鸢,破口大骂。
“那是太子,你以为你是谁?把她给我带回府,没有我的准许,不得她踏出房门半步!”
是了。
谢清鹤是太子。
那样的天潢贵胄,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会愿意让旁人知晓自己同他的关系?
怎会乐意旁人知道他在乡下的不堪过往?
沈鸢忽然低低笑了两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她抚着心口,猛地咳出一口血。
沈鸢彻底晕倒在雪地中。
……
沈府彻夜灯火通明,亮如白日。
府门洞开,婆子手持珐琅戳灯,匆忙往佛堂走去。
“夫人,沈二姑娘找到了。”
嬷嬷喜笑颜开,长松口气。
明亮的烛火在她手中摇曳,照出她沧桑年迈的一双眼睛。
沈夫人立在廊庑下,捻在指尖的佛珠停止转动。
她悠悠睁开双眼,目光缓慢落在花墙上的婆娑树影:“知道了。”
转首侧眸,楹花木门紧闭,半点光影也透不出。
嬷嬷心领神会,俯身开门,为沈夫人挽起猩红毡帘。
佛堂彩烛辉煌,影影绰绰。
沈殊跪在蒲团上,闻得母亲的脚步声,她立刻起身转眸。
对上嬷嬷一双弯弯笑眼,沈殊踉跄往后退开半步,跌坐在蒲团上。
她喃喃自语:“怎么会,她怎么会……”
沈夫人面色凝重,往旁瞥一眼。
嬷嬷颔首,挥挥袖子,带走屋里侍奉的婢女婆子。转眼,佛堂只剩沈殊和沈夫人两人。
母女俩相互对峙,一高一低,一站一坐。
沈夫人缓缓踱步至彩烛前,亲自上香。她目光淡然平和:“你以为她真能离开汴京?”
沈殊半跪在地:“怎么不能?”
她梗着脖子,反唇相讥,“若不是母亲从中作梗,向父亲通风报信,只怕小鸢早就离开了!”
重重一巴掌落下,一记响亮的耳光骤然在佛堂响起。
沈夫人气急攻心:“若不是我,你父亲只怕早将你打死了!”
胸膛上下起伏,沈夫人扶着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