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雪地上,一个男子倒落在地,他额间淌着血。
道道血痕沿着额角往下,凝聚在地。
窃窃私语如漫天雪珠,散落在沈鸢耳边。
随波逐流,她被迫跟着香客往后退。
一个男子拽着小姑娘,拼命朝人潮中挤,正好在沈鸢身边。
小姑娘显然是吓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才会……”
男子乌黑的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左右环顾一周,他抬手牢牢捂住女孩,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闭嘴,再胡说八道,你今日就不必吃饭了。”
小姑娘哭哭啼啼,双眼含着热泪。
她竭力往后张望,可惜又很快被男子强硬按回去:“东张西望做什么,让你守着摊子,不听,竟给我惹事!”
耳边吵吵嚷嚷,香客交头接耳。
“那是哪家的公子罢,怎么运气这样不好,出门上香竟会碰上这种事。”
“我听说是为了救个小姑娘,那家人也真是的,瞧见一地血,竟抱着孩子跑了,真是狼心狗肺,好心没好报。”
“那么多的血,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众人唉声叹气,可却无人敢上前。
小姑娘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怯生生站在父亲摊子后。那父亲顾着自家生意,也不理她。
香客渐渐散开,可人站在高处,还是能瞧见山脚下的小厮,正小心翼翼扶着男子上马车。
他手忙脚乱,一会怕摔着自家公子,一会又怕碰到男子的伤口。
额头上似乎是被山石砸伤,血流不止。
沈鸢往下望,她忽的从袖中掏出香囊,倒出香囊中的香料。
又朝摊子后的小姑娘招手:“你过来。”
沈鸢挑出香料中的木芸粉,“这是止血用的。”
小姑娘怔怔望着沈鸢,随后眼周一红,她飞快接过木芸粉,撒腿往山下跑。
雪地一望无垠,小厮一手扶着苏亦瑾,欲哭无泪:“公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这就、这就……”
话犹未了,忽听苏亦瑾咳嗽两三声。
小厮喜出望外:“公子,你总算是醒了!”
苏亦瑾出事那会,他正忙着寻花笺的主人。
猝不及防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小厮差点跌破了胆,“你若是再不醒,我这小命也不保了。”
苏亦瑾一手捂着额头,满手的血。
小厮大惊:“公子,这可碰不得,我们还是快些回府,让太医瞧瞧。”
苏亦瑾皱眉:“先去趟百草堂,我这个样子回府,祖母和母亲见了,又该念叨了。”
一语未落,倏然听见身后传来怯怯的一声。
小姑娘双目通红:“对、对不住,这个是、是止血的。”
她忙忙将手中的木芸粉递给苏亦瑾。
小厮赶着接过,将信将疑,他凑上前闻了一闻,仍是不放心:“公子,还是回府罢,这也不知有没有用。”
小姑娘泫然欲泣:“这个是、是……”
苏亦瑾笑道:“给我罢。”
小厮忧心忡忡:“公子,这管用吗,可别……嘿,还真的止住了!公子,真的不出血了!”
小厮转忧为喜,喜不自胜。
苏亦瑾俯身道谢:“你懂医?”
小姑娘实话实说:“不是,是一个姐姐给的,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