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怎么了?”
我挤出笑容,温柔地望着裴修之。
瞧着他那正在滴血的手掌心,我不由嘴角抽了一下。
这人号称玉面活阎罗,可难道不怕疼吗?
“把外衣脱了。”裴修之冷不丁地出声。
我一时以为自己听岔了,愣了一瞬,呆呆地看着裴修之。
他要不要这么急不可耐……手都受伤了,还想着女人。
裴修之目光幽深,在我的身上逡巡了一圈之后,又缓缓吐字,“我不喜欢脏。”
咳——
当听明白裴修之只是洁癖发作,我顿时面红耳热。
是我想多了。
见他一副,我不脱外衣,他就不上药的架势,我只好暗自叹了声气,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衣解下,随即平整地放在椅子上。
夜里风本就寒,我还脱了外衣,眼下身上只剩下了亵衣亵裤,一时间,我冻得直打哆嗦。
我蹑手蹑脚地朝裴修之靠近,手里持着创伤药。
“大人,奴婢现在为你止血上药。”我低首凑近裴修之的手心。
但裴修之却又突然将手往旁边一挪,不让我碰。
我简直无言以对。
这又是闹什么……
裴修之还真是难伺候。
我心中早已问候了裴修之不知道多少遍,但面上,我还要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眉眼弯弯地望着裴修之,我娇声道,“大人,奴婢不会弄疼你的。”
可裴修之却是轻抬起了袖子,微微掩鼻,瓮声瓮气道,“你现在换一身衣服,然后再来帮我上药。”
我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他上个药,怎么还要我换掉全身的衣服?
还有,我身上很脏吗?怎么裴修之又掩鼻?
气氛沉寂了片刻,当触及到裴修之淡漠的眼神时,我不得不站直了身,去翻找干净的衣裳。
营帐里,本就是一览无余的,哪里又有遮掩换衣之地,我手持着干净的亵衣亵裤,索性当着裴修之的面,换起来。
只是就算我内心里已经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淡定,可当发觉裴修之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我还是忍不住一缩。
等等。
正当我准备将亵衣换下时,我却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太后给我的那瓶药,就在我的袖子里。
一旦我将衣服换下来,裴修之定然会瞧见。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心虚地不敢抬头,只能装作娇羞,故意嘟囔了一句,“大人,你盯着奴婢,奴婢害羞……”
话音落下之际,我已经背过身去。
我的手里,已经握紧了小玉瓶。
玉瓶足够小,所以堪堪能被我握住,且不会轻易被发现。
我深呼吸一口气,姿势有些别扭地脱下脏的亵衣,又以最快的速度将亵衣换上。
至于小玉瓶,则再次被我塞到了广袖中。
只要我不轻易甩袖子,那么小玉瓶就绝对不会掉出来。
因为亵衣袖子有叠层,堪堪可以卡住小玉瓶。
因为紧张,我的额头上早已冒出了冷汗。
风吹来时,我冷得不由搓手。
我转过身来,正准备朝裴修之走去时,哪知迎面而来的是一件玄色外衣。
“我不喜欢这件衣服,给你。”
见我看了眼,裴修之忽而出声。
他的声音,仍然是清冷的,只不过这其中似乎带着一种傲娇的感觉。
我没有想那么多,当着裴修之的面,我将他的外衣披在了肩上,并动作娴熟地系好了衣带。
“大人……”我走到裴修之的跟前,俯下身来,为他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