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君明泽野琉璃般眼珠的注视下,说话的阴阳师几乎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然而最后君明泽野只是耸了下肩,轻笑道:“回去就回去,动刀动枪的做什么,真没规矩。”
……
范一摇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运红尘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总镖头!呜呜呜总镖头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我和流年棺材都给你选好了!”
范一摇:“……”
我可谢谢你们了。
范一摇想要坐起身,感觉头疼得厉害,想用手揉揉太阳穴,却惊呆了,因为她的两只手此时像粽子一样,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
运红尘很有眼力见地拿来靠垫,弄了个看起来十分舒服的形状,扶着范一摇靠上去,
范一摇感觉口袋里揣着个东西,鼓鼓的,想伸手掏出来,却苦于粽子手没法实现。
运红尘立刻贴心地上前帮忙,从口袋里翻出个饭碗大小的青铜鼓,献宝一样递到范一摇面前。
范一摇惊讶道:“这是惊天鼓?怎么变成这样?”
运红尘眨眨眼,“总镖头你不是敲它了嘛,所以锻造成功了呀!”
范一摇皱眉,“不是说只有在龙临水的阵眼处敲击,才能锻造成功?可是龙临水明明已经破了啊……”
运红尘将袖珍版惊天鼓收好,这才道:“疑点就在这里呢,老板和大掌柜他们后来去查看了,总镖头你猜怎么着?就在你敲鼓的时候,龙临水阵短暂恢复了,而且阵眼刚好落在了你敲鼓的位置!蹊跷吧?”
范一摇愣了愣,“这怎么听着,好像是那些阴阳师故意让我成功锻造惊天鼓一样……”
“说的就是啊!明明他们是不想让我们成功锻造铜器的呀!”运红尘一拍大腿,“这感觉就像他们中间出了叛徒一样!”
第78章拆祭台
范一摇垂眸,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她觉得似乎不止如此。
那些阴阳师,又或者说是那个君明泽野,似乎从一开始就在有意帮助她。
能为她缓解晕船之症的香囊就不必说了,单单是这次他们的整个行动——在海面上布置阵法催动海啸,看上去好像是要引出惊天鼓,至于引出来之后,到底是想自己抢,还是让他们去抢,这就不得而知了。
从结果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好像还更大一点。
表面上声势浩大地来和她抢铜器,背地里却暗中帮助她,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门外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房门推开,是江南渡走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颤微微的瓜皮帽小老头。
老头一见到范一摇,便喜出望外:“啊,您醒啦!真是满天神佛保佑啊,吉人自有天相,贵人必有后福!”
范一摇:“……”
她和这老头很熟?
见范一摇全然一副看路人甲的眼神,老头激动道:“您不记得我啦?我!是我啊!之前我被海浪卷进水里,是您救了我呀!”
她救的人太多,当时只顾往船上丢,哪管是老头还是娇娘,不过出于礼貌,范一摇还是做恍然状:“哦哦哦。”
老头眼睛顿时变得水汪汪,“记起来了吧!我就说您怎么可能忘记嘛!”
见这小老头俨然一副要拉开话头的架势,江南渡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提醒道:“顾大夫,还是先给她看看伤吧。”
“哦对!瞧我这老糊涂,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顾大夫提着药箱走到床边,先是给范一摇诊了诊脉,确定无碍后,又开始替她拆手上的绷带。
“范总镖头,您为了激起我们的求生欲而敲响巨铜鼓,用力太大,震坏了手上筋骨皮肉,我已经为您涂了祖传的伤药,等过几天拆了包扎,日常生活倒是不碍事的,但切记不能使力,否则极易落下病根,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法用刀了。”
顾大夫换好药,范一摇想活动活动爪子,却被老头十分强势地制止,并迅速重新包扎,又获得粽子手一双。
江南渡对顾大夫道谢,将人送了出去。
等他再次回来,运红尘已经非常识趣地带着自家小妹闪避了。
“大师兄,你身上的伤如何了?”范一摇眼睛往江南渡身上扫,不知怎么就想到两人在水下双唇相贴的情景,竟不敢直视对方眼睛。
江南渡在她床边坐下,自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裹着的两个包子还冒着热气。
范一摇肚子适时咕噜噜叫了起来,想去接包子,看到自己的粽子手,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江南渡有点被逗笑,却还是努力板起脸来,“现在知道爪子不能用,不方便了?打鼓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当时情势紧急,没注意嘛……”范一摇说到一半停住,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江南渡惯常穿暗色衣服,所以范一摇一开始也没注意,此时距离近了,才察觉到不对,猝不及防用缠着纱布的手轻轻往师兄身上按去。
江南渡倒抽一口冷气。
范一摇松开手,白色的纱布竟是染上血迹。
“师兄,你的伤……”
“无妨,只是伤口深了些,没那么容易愈合,过几天就不碍事了。”
范一摇想到被火山震裂的龙鳞,仿佛也感同身受的疼起来,低下头,有些哽咽道:“师兄,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江南渡将一只包子塞她嘴里,“什么为什么,若你是我,难道不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