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光线昏暗,屋内只点了一根蜡烛,黑漆漆的。
顾辰谦嫌弃地撇了下嘴:“赛半仙真是又财迷又抠门,也不知道买个大点的油灯,或者多点几根蜡烛。”
正说着,馀光中有人影晃动。
两人不约而同向门口看去,只见一道纤瘦的身影突然出现,吓得两人不由心中一颤。
顾辰谦见是饿死鬼,长舒一口气:“好家夥!你走路没声啊!吓我一跳。”
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面前的饿死鬼还是白天的那副模样,但白天那时他是人,现在却浑身散发着阴气,似乎变成了游魂。
总不能几个时辰没见,人死了吧?
白苏下垂的右手聚集十足的真气,但没有出招,直视饿死鬼,质问道:“你到底是凡人,还是游魂?”
“我白天是凡人,晚上是游魂。”
饿死鬼从宽大的袖口取出两块黑底白字的令牌递给他们:“令牌弄来了,你们收好,等会儿过奈何桥,要拿给孟婆看,不然你俩会被逼着喝孟婆汤的。那……”
他说到此,顿了下,问:“你们要出恭吗?”
“啊?”
白苏与顾辰谦面面相觑。
既然令牌弄来了,下一句怎麽着也应该是“那我们走吧”,结果饿死鬼来了这麽一句,让他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白苏战术性咳嗽了下,掩饰尴尬。
顾辰谦试探性地问:“出恭?是我理解的那个出恭吗?”
“你们凡人外出游玩,每到一个景点不都要先出恭一下吗?酆都没你们凡人的茅厕,你们要不先在宅子里解决下?免得去那儿憋着,怪难受的。”
“呃……你还怪贴心。”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除了尴尬,还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其实没那麽尿急,但是既然人家好心提醒,还是去酝酿一下吧。
“有劳带路。”顾辰谦说。
三人在漆黑的宅子里走着。
顾辰谦边走边说:“你主人这麽……”他把“抠”字硬生生咽回去,“勤俭节约,院里都不挂灯笼,晚上走路也不怕摔了?”
“不是有月亮吗?遇上阴天可以打灯笼。”
“呃……好吧,你说得对。”
白苏跟在一旁偷笑了下:“饿死鬼,我能问下你是怎麽变成现在状态的吗?”
他曾听闻有一种人,白天是凡人,晚上是游魂,不生不死,永世长存,俗称“半死人”。
然而这些年,他医人无数,要麽生,要麽死,从没遇到过死了一半变成半死人的情况,不免好奇。
饿死鬼继续往前走着:“我十六岁那年家乡旱魃作祟,赤地千里,饿殍满道。主人当时在路边捡到刚刚饿死的我,便把身上唯一的还阳丹给我了。但是给他药的好像是个骗子,卖他假药,以至于药效不够,最终导致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夜啼鬼呢?”
“他现在是人,之前是夜啼鬼。主人有天晚上带着我走夜路,正好遇到那个卖假药的骗子,我当时吓唬他一下,他便赔了个真的还阳丹。之後我们路过一个村子,遇到了个被遗弃的婴孩,刚断气化作夜啼鬼,师父便用还阳丹救活了他,然後带了回来,抚养长大。”
“那你有没有好好教训那卖假药的一顿?”顾辰谦笑着说,“把你害成这样,咋说也要打得他满地找牙,说话漏风。”
饿死鬼继续往前走着,一本正经地说:“主人确实打了他一顿,不过没把牙打掉,只是让他赔了点钱,就放他走了。”
顾辰谦凑近白苏低声说:“这个赛半仙虽然有点贪财,人似乎还不错。”
“是啊,他还好心提醒徐泽不要去酆都,没有为了赚钱而无下限。”白苏说完眼珠一转,继续对走在前面的饿死鬼说:“饿死鬼,你的酆都的令牌是怎麽弄来的?”
“向酆都门口值班的守卫买的。”
“多少钱?我要是以後想买,能自己去买吗?”顾辰谦问。
“你当酆都一夜游呢!还能随时买门票不成!”身後传来赛半仙的声音。
四周太黑,顾辰谦和白苏回头看去,看不清赛半仙的脸,只能看清他的站位。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前提是鬼得认识你,不然谁敢收受贿赂。”赛半仙说。
顾辰谦笑了下:“嘿嘿,我就是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