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裴荒不想打水,也只是自己生闷气不吃饭,小小年纪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还没见过裴荒失控的模样。
薛镜辞道了声“无碍”,继续扶着裴荒往卧房走。
罐子还想伸手去拦,然而脚底打飘,只得作罢。
他脑子浑浑噩噩的想,反正他这酒性子烈,谁喝了都要醉倒,就算裴荒说了什麽胡话,明天也没人记得。
这般想着,罐子又趴下去睡着了。
薛镜辞扶着裴荒去了卧房,将他放到床榻上。
裴荒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摆布,眉心紧蹙,看起来似乎不大舒服。
薛镜辞有些担心,伸手去碰了碰他的面颊。
不是很烫。
薛镜辞放下心来,然而他正要抽回手,手腕却被裴荒紧紧攥住。
裴荒攥着他的手腕,用力往怀里一带,薛镜辞整个人就半跪到床榻上去。
裴荒环住他的腰,顺势将头抵在薛镜辞的发际。
“薛镜辞。”
自打拜师后,裴荒总是一口一个师父,从未这样直呼其名。
薛镜辞正要说什麽,裴荒忽然软了声音,喊道:“哥哥。”
过了一会儿,他竟开始“夫人师父”的胡乱叫起来。
薛镜辞咽下了想要说的话,看出裴荒确实醉了。
他想让这人躺下休息,可裴荒手劲很大,察觉到他的动作后,环住他腰部的手越发紧了。
“你要答应我,不能再不告而别。”
“不要丢下我,不要看别人。”
“不答应我就不松手,没有师父我就会死掉。”
薛镜辞连连应好,总算哄得裴荒松了手。
这一夜薛镜辞守着裴荒,没有睡觉,反複想着他说的话。
明明他没有喝醉,可是许多平日里不会想的事,不会说的话,却忽然从心底冒了芽。
裴荒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只觉得有股温柔气息在身边缭绕着。
他眷恋着不想睁眼,却又忽然想起什麽,猛的坐起身来。
昨夜他喝了酒,然后被薛镜辞扶回了屋子里,然后呢?
裴荒意识到自己怕是断片了。
他心中涌出一股心虚,知道自己对于薛镜辞还抱有许多不可告人的想法。
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薛镜辞只是将他当做弟子。
所以他从不敢表露分毫。
但是昨天……
裴荒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说过不该说的话。
却怎麽也想不起来。
沉思间,他听见脚步声,只见薛镜辞端着碗醒酒汤走进来,依旧是平日里清冷安静的模样。
裴荒素来擅长察言观色,此刻许是酒劲微消,竟无法判断出薛镜辞的情绪。
他想了想,干脆直言问道:“师父……昨夜,我有没有说过什麽奇怪的话。”
薛镜辞便将昨夜发生的一切都细细道来,包括裴荒是如何抱着他不撒手,耍赖要他答应不会走……
裴荒表面镇定,心里却尴尬至极。
终于,薛镜辞不说话了。
裴荒松了口气,问道:“没有……其他的了?”
薛镜辞盯着他:“你说……”
“你喜欢师父,好喜欢师父。”
“还非要让我也说喜欢你,不然就不许我走。”
裴荒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再也装不了镇定,急声解释道:“师父,我,我是喝醉了……”
薛镜辞定定看向他,忽然笑了一声:“但我是清醒的。”
“我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