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这才放心,扭回身继续睡觉。
窗外的风好像比入夜那会刮的大,门也被吹的碰碰响,姜秀都担心这破房子被大风吹倒了,但她还是在担惊受怕中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下起了大雨,瓢泼大雨砸在跟莲藕一样的屋顶上。
姜秀睡得正香,感觉脸蛋湿漉漉的,身下的床好像也在移动,发出咯吱声。
姜秀猛地坐起来,依稀看到床边站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赤着膀子,手臂肌肉-硬邦结实,她的角度正好对着男人的侧腰,男人因为用力拉床,扎实的腹部肌肉轮廓更加凸显。
但姜秀此刻顾不上欣赏腹肌,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到屋顶四处都滴答漏雨,和水帘洞没啥区别。
姜秀:……
老天还真玩她呢!
周北看姜秀醒了,不再收着力道,两下把双人木板床拽到中间,然后单手撑住床沿跳到床的另一头,动作一气呵成。
周北把靠在他这边的被褥掀起来,雨水滴在床沿上,瞬间留下一圈水渍。
现在只有姜秀睡的这半面是干爽的,上面也不漏雨,其它地方正滴答着雨水。
周北穿上工装背心,对姜秀说:“你那淋不到雨,你安心睡。”
姜秀看他开门出去,叫住他:“下这么大雨,你去哪?”
周北脚步一顿:“我去隔壁睡,茅草挺多的,抽点出来也能凑合。”
姜秀秀眉微蹙,隔壁屋顶还不如这间呢,隔壁连床都没有,雨下进去打湿地面,就算铺茅草也湿的睡不了。
而且周家那一家子也知道这间屋子漏雨,肯定等着看他们笑话,要是让他们看到周北大晚上去隔壁睡觉,还以为她因为破屋子和周北闹脾气,指不定明天去生产队瞎传什么话。
她看了眼还剩下一半床铺的空间,身子往外挪了挪,腾出点地方:“你别去了,那边湿的更睡不成,我们两挤一挤还是能睡得下。”
周北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姜秀。
姜秀的眼睛很漂亮,眼底细碎的星光比煤油灯的火苗还亮。
他伸出去的脚又收回来:“好。”
姜秀看着周北关上门,吹灭煤油灯,屋里一下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她的听力变的敏感,听见周北的脚步声从床尾绕到另一边。
床板忽然‘咯吱’一声。
黑夜中,姜秀感觉到极具压迫感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刚才还挺镇定的姜秀,这会开始紧张了。
她又往床边轻轻挪过去,耳边传来周北低沉磁性的嗓音:“别挪了,再挪就掉下去了。”
姜秀:……
她找补解释:“我想给你多腾点位置。”
周北:“不用,我这点地方足够了。”
在外执行任务,冬天在雪地里潜伏十天半个月都是常事,漏雨的屋子和半张板床已经很不错了。
姜秀躺的平平展展,因为太靠外,右胳膊在空里架着。
床本来就不大,两人这会挤在一起,姜秀盖着被子都能感觉到从周北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气,跟个火炉一样,这要在冬天至少是个暖炉神器。
她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忽然想到几个词很适合她和周北现在的处境。
夜黑风高,狂风暴雨,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好像适合做任务,生孩子。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预兆。
姜秀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周北直到听见旁边传来绵长的呼吸,浑身绷紧的肌肉才逐渐松懈。
他翻过身,手肘支起上半身,另一只手臂握住姜秀的右胳膊,轻松将人往里挪了些,收回手时,低头看了眼睡得香沉的姜秀。
周北自认为看人从没看走眼过,可却在姜秀身上栽了跟头。
和姜秀第一次见面他就把她了解透了,老实,没脾气,不爱说话,跟人说话也不敢抬头对着别人的目光,这性子是打小在家里受欺负造成的。
但嫁到周家的姜秀,自信明媚,说话会看着别人的眼睛,不吝啬自己的笑容。
从今天和胡秋兰的事上就能看出来。
她嘴皮子很厉害,并非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老实好拿捏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