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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30(第2页)

半长发青年的声音仍然很平静,“那时候,突然一下子,所有的后怕全都涌上来了。就像打进身体的子弹会和软木塞一样堵住伤口,那段没有取出来过的回忆把许多情感拦在它身后。再想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很害怕:要是发生了车祸呢?小阵平当时如果遇到了坏人,会不会被绑架、被抢劫、被拐卖?他当时如果突然生病,会怎么样?”

“这就是生命的重量啊,小初,”萩原几乎是在苦笑了,“这就是生命的重量。”

[本系统还是——]

“别打断我。”

电子音当即安静如鸡。

“小初,我们虽然总是很细致,但很少啰嗦。我拜托小阵平说这么多,把当时的痛苦全都展开给你看,当然有必须想要让你知道的事。”

萩原再度开口。他听起来没什么力气,明明是总结发言,但他总是在停顿。就好像说出这些话让他非常疲惫似的。

“方才说的所有这些事。这就是一次误判会结出的苦果,甚至只是那颗苦果的一小片切面,很薄很薄的切面。只是一个警察在职业生活中做了一次误判,就会引发这么多后果。”

“现在告诉我,”他问,“你凭什么会认为,自己有资格去做生命的审判者?”

认为自己绝对不会错,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有取走一条生命的资格。认为自己能审判每一个灵魂,判断它们是否值得被投入地狱之火。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傲慢、这么荒谬的想法?

[宿主,]电子音听起来有点张口结舌,[我——]

“小初,我是和你签订了契约的人,我要对你负责任。不过实话实说,对你解释这个真的让我很累。或者我们聊个……更让你兴奋的问题?”萩原的语气似乎有些嘲讽,“在刚才的故事里选一个人杀掉,你会杀哪个?”

[不可能!我怎么会杀掉你们的家人和朋友?!]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他的声音仍然很疲惫,“都是别人的家人和朋友。你会路过很多人的人生。想要作为执法者存在,那么你的刀刃注定要擦过很多人的人生。”

萩原仰头看着天花板。他想象自己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活在世界突然发生巨变的惊惧之中,每晚想象天花板正压下来,所有看起来像舞者、像骑士的,承载了绮丽想象的,组成家与安全感一部分的都变成一块石头丢向自己。每个人都能审判自己,每个人都换上一副审判者的嘴脸,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理所应当地可以审判别人的人生。

“如果你看到酗酒不管孩子、孩子丢掉两天才发现的父亲,你会想杀掉吗?看到对小朋友指指点点、因为他背上‘杀人犯的孩子’名头就想远离的大人,你会想杀掉吗?看到坏人坏事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拥有神圣的正义感,恨不得他们通通去死,原地消失?”

“但他们罪不至死。那么,谁是罪有应得呢?我是警察啊,我当然知道,一定有人是罪有应得,一定有犯人值得死刑,一定有足够肮脏的灵魂,肮脏到只有死去才能被净化——”

“可是,不该由你来执行死刑。而且,小初,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做法是正义且无需质疑的,又何必把它包装成意外呢?”

“我简直不想提及犯人也有孩子、也有家人的那种事了。按照法律规定的流程来,他们也是会拥有一次告别机会的。很多犯人都没给受害人告别的机会,所以他们被法律判决,可以剥夺他们作为‘人’的资格;但他的家人仍然是‘人’。作为人的骄傲、作为人的尊严……那是太复杂的话题了,小初。”

说到这里,萩原真的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于是他闭了闭眼睛,丢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系统亲,我们已经认识三年了,”他说,“你怎样看待我们相处的日子,怎样看待我们以及我们的同伴?你会把其中一些苦难归咎于……我们没能在适当的时候选择杀人吗?你会因自己能选择杀戮而快乐、而庆幸吗?”

“我再直白一点问。小诸伏带着外守一往下跳的时候,你会不会无法理解他,甚至嘲笑他?”

也许宿主不是累了……宿主、不,萩原警官,他是把我当作朋友,才和我说这个。系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在为朋友可能的误解而难过。

这是系统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系统让他为朋友而难过了。萩原警官这样的人,成年之后就从来没有因为人际关系困扰过,而他此刻感到难过。

“小初,”萩原仍然看着天花板,“告诉我。哪怕只有那么一刻……你是否耻笑过我们的原则?”

第122章命如线(五十)全身而退

病房中的谈话最终以系统慌乱地保证自己绝对不可能嘲笑宿主、更不会不尊重他们的原则而告终。萩原并没有对此给出什么回应,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系统的保证。这种态度让系统感到惊慌,它开始试图做出更多的保证,但萩原制止了它。

他也是头一次尝试这种制止方式。不用讲“系统亲可以让研二酱暂时安静一下吗”这样的话,也不用点头或者摇头。只是想一下“我不想再听这个”就可以制止,像是随便在手机屏幕上划一下,就能干脆利落地退出这个界面。

无论是人类还是程序,都很擅长用沉默来交换另一种沉默。这就是互联网时代追求的“交互”,你还奢求些什么呢?你不会真的把AI当朋友吧,那会不会有点太可笑了?

“系统……不,小初,”萩原说,“如果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事,这会是个说出来的时机。我希望我们之后都能在更平和、更放松的情况下交流。”

系统沉默了片刻。随后,它说,[宿主,本系统是不能对您撒谎的。]

萩原有点想笑。他听见笑声,转过头去,发现松田真的笑出声来了。

“到此为止,”松田说,“现在,今晚说得最多的人想睡觉。等到明天,我们可以开始讨论小遥那边的事。”

又是反常般的安静。萩原错觉自己听见幼苗在发芽的声音,那是一种细小的爆裂声,但不需要拆弹警察去与之对抗。那是他们要守护的声音——生命在安全的土壤慢慢舒展自己的声音。

但这里没有土壤。医院是用现代技术搭建起来的规整阁楼,钢筋水泥横平竖直,贴上平整冷淡的砖面,反着雪白的光,吞吐着铁架子抬进来的、锁在蓝白条纹里面目模糊的人。这里是最看重生命的地方,无论是生命的再赐者还是蒙恩者,都有权利用口罩用氧气面罩用病号服模糊自己遮挡自己,把自己还原成持刀缝线的手或是流血康复的身体。

这里有靠医药靠信念流血又康复的生命,有按方案按仁心执行又监护的神使,唯独没有野生的土壤,没有计划外的生命。硅片瓷片钢筋电缆搭不出土壤……科技也许注定无法创造生命,所以萩原觉得耳边的声音大概只是过度疲劳后的幻听。

不过那声音很真切。于是萩原还是微微撑起身子,看了看床头柜。就是那里正发出着细微的爆裂声:放在杯底的一小撮茶叶正在水中重新舒展自己,干枯失血的茶又如同从芽苞中抽出的新叶那样挺直身体。于是萩原听到真真切切的、萌发的声音。

于是他突然觉得,人类能看到的“生命”……没准本就是一个侧面。也许系统终究无法百分百地模仿、成为“生命”,但只要做到尊重和善良,“生命”是可以用技术去模拟、去接近的东西。

就像是一泓温水慢慢淌下。知道有一个人差点因他的朋友而死去的不适感原本像是一片干茶叶那样梗在心头,现在那种干燥感终于慢慢被抚平,轻飘飘地漂离他的皮肤。

萩原终于放松下来。他把被子拉过肩头,很快睡着了。

在他陷入梦乡十分钟后,松田坐起身来。他把窗帘拉得更紧了一些,随后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打算把冷茶泼掉,以防某个刚刚因胃出血锒铛入……哦不对,入院的家伙早上起来就表演一个当场服毒。

[松田警官,]电子音挺突兀地响起来,[你看起来……真的很会做一个朋友。]

松田毫不谦虚地认下了这句话,“当然了。”

[那你……]小初问,[愿意教一教本系统——教一教我吗?]

泼掉茶水之前他看了一眼,一根小小的茶叶梗像是女孩子插着的银耳针那样竖直在水面。于是松田点了点头。他好像是笑了-

“嘶——”小遥半张脸都皱起来了,她小声抗议,“不可以用耳夹吗?耳洞也需要恢复的吧!”

被抓来从事此项业务的宫野明美显然也并不熟练,她的手臂都有点发抖,很艰难地开口解释,“要是上舞台的话,还是有耳洞会稳定很多……没关系,我特地问志保要了留置针来打耳洞,这种会恢复得快一些。”

“我轻一点,这样的话,”她小心翼翼地操作起另一边,“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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