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辞眉心一皱,示意他把电话递给那人,语气冷漠极了:“陈经理,你是公司的老人了。”
“傅总,我——”
“让你和祈年一起去东城,是我信任你。”
“是……”
“但什么人该帮,什么人不该帮,什么人值得你夸赞一句,什么人不值得,你心里总该有点数。”
不等回应,傅修辞便挂断了电话。
待车子驶出老城区,他重新点上一支烟。
来时看见的街边摊早已打了烊,能恍惚听见儿童打闹留下的一串笑声,后头还有他们的父母紧追其后,弯着腰跟着他们跑。
他听见,有谁在担心:慢点慢点,别摔倒。
这话,他小时候从没听过。
今天宁书禾说,不想他功亏一篑,不想让他因为自己叫人察觉了野心和长达数年的谋划,可那丫头挺傻,不知即便是叫人看出了狠厉杀意,但只要刃未出鞘,猜忌反而会让旁人怵他三分,一昧让步反倒叫人看轻。
雪早就停了,眼下天气干燥,因此体感没傍晚下雪时那么冷,车窗开一线,胡同里星星点点亮着几处灯火。
傅修辞的眼底却尽是苍凉。
叫人调头,把车开回了来时的地方。
这里同样有棵梨树,隔着院子看过去,与这死寂的雪景不同,二楼还亮着暖调的光,像是暴雨隔绝的一处孤岛。
傅修辞形神惫懒地靠着椅背,手指间重新点燃的烟也燃了半截,轻烟被风吹散。
不知道在这儿坐了多久,傅修辞才低头点亮手机屏幕,发条信息出去:[睡了?]
他很少用微信,联系她时会少用几次,不过也只是因为常常会遇到宁书禾不方便打字的时候,她会拨语音电话过来,开盲盒似的。
但这回她没打过来,打字回消息倒是很快:[还没,泡了个澡,怎么啦?]
月光正斜斜倾下,傅修辞往不远处的二楼看了眼,轻声笑了一下:[荔枝好吃吗?]
那头回:[好吃。]
说罢她便发来一张图片,洗净的荔枝盛在透明的玻璃碗里,颗颗饱满。
傅修辞淡淡地笑了下。
宁书禾再问:[出什么事了吗?]
他眸色沉黯:[没事,早点睡吧。]
[那……晚安?]
[嗯,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三叔专场^_^
第33章Chapter33肋骨隐隐发痛
两人有一阵没见,因为那天晚上莫名的短信,宁书禾觉得傅修辞许是遇见了什么事,不便打扰,但傅修辞基本每天都会发消息问问她的日常。
一直到她动身去莫斯科的前一晚,傅修辞才打电话过来问她,明天就要走了,要不要出来吃顿晚饭。
晚上六点,天已经黑了,雪也是刚停不久,寒风里尚还夹杂着絮雪,不知道是因风吹落了屋顶的积雪还是雪本就未曾落尽。
傅修辞到的时候,栅栏没关,他直接走进去,看见宁书禾正裹着羽绒服,戴着副毛线手套,坐在她那小院的石椅上,像是等了很久。
她微卷的头发上粘着几滴雪花融化后的小片水珠,宁书禾已经团了两大两小四个巴掌大的雪球,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上。
傅修辞扫了凳子上的雪,坐她身边,才发现这桌椅冰凉,全都是大理石砌的,他微微蹙眉,手背去触碰她的脸颊,肌肤触及之处是比他更暖的温度,但他还是问:“……不冷么?”
“还好,里面穿了毛衣,羽绒服也很厚。”宁书禾笑了笑,说话时呼出白色的雾气,她递给他一副新的手套,还没拆封,她自己也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抿了下唇,忍不住解释道,“刚刚让跑腿送的,说便利店只有这个样式,三叔将就将就吧。”
傅修辞接过,看清这手套的样式,挑了下眉,最后还是拆开戴到了自己手上,却不知道要做什么,无从下手,就只在一旁默默看着她。
她今天没化妆,穿件极暖和的黑色羽绒服,头发堆在领口,黑色毛线帽衬得她肤色过白,像是许久未晒过太阳般的一种苍白,鼻尖也被冻得微红,却多了符合她的年龄但又带着几分稚嫩的学生气。
宁书禾十分认真地把一大一小两颗雪球堆叠在一起,再拿身旁那只凳子上的画笔,仔细描摹,见成功了,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今天的雪摸起来松软点,前两天下的那些像霰,一块一块的,都团不起来,好烦。”
傅修辞也跟着她笑。
宁书禾拉他的手,摊开手掌,把那个迷你雪人放在他手心里,即刻就去团第二个,傅修辞神色微怔,视线落在自己的掌心。
小小的一个雪人,被她用颜料画上了五官。
过了半晌,宁书禾刚团好下一个,抬头看,才发现傅修辞在走神,她动作一顿:“怎么了?”
傅修辞小心翼翼地把她那只雪人放回桌子上,笑意渐渐温热:“在想你怎么不去堆个大的。”
“本来是想堆个大的放在那棵树下,但我一个人弄不了。”宁书禾笑说,“后面那家墙外有个小猫屋,团几个小的放猫屋门口也不错,有几只小猫会常常过去睡觉,等过年的时候再给它们再贴个小春联就全了……”
听到这里,傅修辞垂眸,声线的质感极为温和,如流水潺潺:“书禾。”
“嗯?”
“过年有什么安排,打算就在俄罗斯过?还是回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