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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夜话听雨楼台火龙暗涌(第1页)

子时三刻·听雨阁

宫灯在穿堂风中摇曳,将十二幅缂丝屏风上的四季花鸟映得活灵活现。沈知白指尖的白玉棋子"嗒"地落在星位上,惊得侍茶宫女手中越窑青瓷险些脱手。

"谷雨三候,萍始生,鸣鸠拂其羽。"女帝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檐角悬着的铜铃,"御膳房今日进的青团,裴卿尝过了么?"

裴砚之执黑子的手在半空微顿。他记得那翡翠色的团子用艾草汁和面,裹着莲蓉与咸蛋黄,是尚食局女官们按《岁时广记》古方特制的。

"臣更爱那碟香椿拌豆腐。"他落下黑子,故意让左下角露出破绽,"听说今晨刚从南郊摘的香椿芽,用银刀切的。"

屏风外传来窸窣声响。新任户部尚书林晏捧着账册候立多时,此刻忍不住轻咳:"陛下,岭南新贡的明前茶"

"林卿。"女帝头也不抬,"你可知《茶经》记载的煎茶三沸?"

年轻尚书顿时涨红了脸。裴砚之瞥见他官袍下露出半截靛蓝袜筒——这是江南寒门学子的打扮,与满朝朱紫格格不入。

"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清越女声自珠帘后传来。太常寺少卿苏绾端着鎏金茶碾现身,杏眼扫过棋盘,"陛下用竹炭煎茶,怕是故意要试裴大人的耐性。"

满阁轻笑中,女帝忽然将白子拍在天元:"绾卿既来了,不如说说岭南的鼓浪。"她指尖蘸着茶水,在檀木棋枰上画出一道蜿蜒曲线,"朕记得潮州府盐课,去年短了三成?"

苏绾手中茶碾"咔"地碾碎茶饼。这位掌管礼乐的年轻女官,实则是女帝暗查盐政的利刃。她忽然吟道:"《岭南风物志》载谷雨茶芽紫,宜配雷公墨"话音未落,裴砚之已从袖中取出一块黝黑矿石放在棋盘上。

"崔氏商队押运的茶叶,多是这等雷公墨。"他指尖轻点矿石断面,露出内里钢灰色的金属光泽,"足够锻造三千把横刀。"

一阵穿堂风过,二十四盏宫灯齐齐暗了一瞬。女帝的白玉兰簪在光影交错中泛着冷光,她忽然推枰而起:"传膳。朕要请诸位尝尝真正的谷雨味。"

寅时·墨试新茶

八棱朱漆食盒次第开启。林晏盯着那盏莼菜羹呆——江南水乡的时令菜,竟出现在北方的宫闱。苏绾却已执起鎏金蟹八件,熟练地拆开澄阳湖大闸蟹:"陛下好手段,连九月团脐十月尖的规矩都能破得。"

"这是洛城别苑暖房里养的。"女帝亲手布菜,将蟹黄豆腐推到裴砚之面前,"农监司用火龙渠调控水温,倒让它们早熟了两月。"她说话时,腕间羊脂玉镯与银箸相击,出清越声响。

裴砚之注意到每道菜都暗合节气:雨前虾仁佐以紫苏,嫩蚕豆点缀着新腌的椿芽,就连盛碧粳饭的碗都是雨过天青釉。当那道用冰鉴镇着的杨梅露呈上时,苏绾突然轻笑:"听说崔相府上昨日也进了杨梅,走的是漕运特批的冰船。"

"啪"的一声,女帝手中的耀州窑茶盏重重搁下。众人屏息间,她却忽然莞尔:"朕倒想起个趣事。前日鸿胪寺报说,南诏使团带着五色丝绦朝贡"她指尖划过裴砚之的茶盏边缘,"可他们国书上写的贡品清单里,并没有这东西。"

林晏手中的银匙"当啷"落地。五色丝绦是南诏死士的标志,而鸿胪寺卿正是崔琰的门生。

茶香氤氲中,女帝忽然执壶高冲。琥珀色茶汤在青瓷盏中旋出旋涡,她将茶盏推向裴砚之:"尝尝,这是用去年收的梅花雪水煎的。"

裴砚之捧盏欲饮,忽见盏底似有墨痕。借着袖口遮掩,他辨出那是女帝亲笔——"君心似我心,不负江山不负卿"。茶汤微晃,倒映出她笼在纱灯下的侧脸,眼角一点朱砂痣艳如相思子。

卯时·金銮暗涌

五更鼓响彻皇城时,新任吏部侍郎杜若正带着候选官员名册候在丹墀下。这位寒门出身的女官指着册上一处对同伴低语:"瞧见没?原岭南刺史崔沅的缺,陛下填的是治水能臣郑禹。"

她身后突然传来清冷女声:"郑卿的《漕运新策》,杜侍郎可读过?"女帝不知何时已立在蟠龙柱旁,朝服上十二章纹在晨曦中熠熠生辉。

杜若慌忙下拜,却见女帝从袖中抖开一卷绢帛:"这是郑禹在苏州设计的复闸图纸。漕船过堰时能省三成人力——崔家把控漕运百年,可曾有过这等巧思?"

朝堂上,当女帝将岭南急报掷向崔琰时,裴砚之注意到她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已换成玄铁材质——这是先帝诛杀权臣时惯用的暗示。

"盐铁走私也就罢了。"女帝声音轻得像落在棋盘上的花瓣,"可私铸兵器的模子上,为何刻着崔氏家徽?"她忽然转向工部尚书,"秦卿,听说令郎改良的灌钢法,能让刀剑锋利三成?"

秦尚书扑通跪下。他的独子正是女帝破格提拔的将作少监,而崔琰曾极力反对这项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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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时,裴砚之被女帝留下。紫宸殿内,她已换上天水碧常服,正用朱笔批阅洛城牡丹园的图纸。见他进来,突然将笔一搁:"裴卿可知朕为何要巡幸洛城?"

裴砚之望向图纸上标记的几处暖房——位置恰与岭南驻军布防图上的要塞重合。女帝轻笑:"牡丹开得最好的地方,地下都有火龙渠。"她指尖划过图纸,"就像盐铁走私最猖獗的码头,往往藏着最深的暗流。"

当裴砚之接过虎符时,现内侧刻着微缩的《盐铁论》选段。女帝忽然握住他的手:"三年前你我在尚书房立誓,要还天下一个河清海晏。"她指甲掐进他掌心,"这次,朕要你活着回来喝明前茶。"

暴雨骤降时,两匹快马分别驰向不同方向。裴砚之怀中揣着浸过明矾水的盐引,女帝马鞍暗格里藏着能调动火龙渠的鱼符。而在他们身后,皇城角楼上的铜钟正撞破雨幕——这是新一批寒门官员入宫谢恩的时辰。

暴雨中的洛城别苑,女帝指尖抚过牡丹花瓣上滚动的雨珠。身后十步开外,新任工部侍郎郑禹正跪在青石板上汇报,官袍下摆已被雨水浸透成深色。

"陛下明鉴,火龙渠的陶管埋深需达九尺,否则冬季地温不足。"他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卷桑皮纸,"但岭南道这些暖房的陶管竟有丈余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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