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听完凌母的话后,他第一时间去营业厅拉了旧手机的通话记录清单,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
突然,一个陌生的号码引起他的注意——这个号码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每天都会拨打他的电话,却在某次通话后彻底消失。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丁浅的新号码。
深吸一口气,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那串号码,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嘟——嘟——"
每一声等待音都像重锤敲在心上。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当机械女声响起时,他对自己说:"没关系,"他对着已暗下去的屏幕自言自语,"现在换我来打。”
从此这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课。
早晨出门前,午休时分,深夜入睡前他固执地拨打着这个永远不会被接听的号码,直到某天听到"已停机"的提示。
他立刻充了五百元话费,仿佛这样就能维系住那微乎其微的希望。
凌寒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几乎翻遍了整座城市的每个角落——从他们曾经去过的咖啡馆、图书馆、公园、城市边缘的望星台,到她可能打工的便利店、书店。
然后就到全国各地,她提起过的地方,她想去的地方,高三地理书上的地方,甚至是那个请柬上的城堡……
他打印了无数寻人启事,每到一地,贴满了大街小巷的公告栏,同时,城市的cbd屏幕上、电视台上、网络上滚动播放寻人启事。
回到城里的第一天,他就回去了他们租住的公寓,他多希望一推开门后是她窝在沙里,回头笑着对他说:“凌寒,你回来了?”
可是,没有人,那间公寓成了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凌寒庆幸他当初签下的五年租约,像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丁浅最后的生活痕迹封存在里面。
他只敢进去过一次,推开门时,积尘在阳光下飞舞,窗边的绿植早已枯成标本。
茶几上的马克杯里留着半杯霉的咖啡,沙上搭着她常穿的那件格子衬衫。
最刺痛他的是玄关处东倒西歪的她最爱的毛绒绒拖鞋,像等待主人回家的小动物。
就像她离开那天,可能还想着"出去买包零食就回来"。
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停留在她最后写的那页:"我想你了凌寒"后面跟着个画歪的笑脸。
他翻着笔记,上面凌乱的写着:
少爷,要平安
凌寒,接电话
凌寒,我害怕
爱你爱你么么哒
臭凌寒,不理你了
……
凌寒轻轻合上本子,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原来最残忍的不是消失,而是这些被按下暂停键的日常,无声诉说着"她本可以回来"。
从此他再不敢踏入半步,只定期通过监控查看。
有时深夜喝醉,他会打开手机盯着客厅画面——多希望某天看见那个身影哼着歌推开门,抱怨着"怎么这么多灰啊"。
无望的寻找后,他甚至开始留意起社会新闻,哪里有女孩被跟踪,哪里有女孩被拐……
直到有一天晚上,凌寒看见电视上播放着一则认领无名尸的公告——"女性,约,-o岁,右肩有陈旧疤痕"——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外套在疾奔中掉在地上,母亲扑上来拽住他时,他胳膊上立刻浮现出五道红痕。
"我必须去!"声音嘶哑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凌叔光脚冲过来,皱纹里全是泪水:"少爷!"老人死死抱住他的腰,"少爷,你不能去…"
"我不管!"他挣扎着去够门把手,"我一定要找到她——"
"正因为要找到她!"凌叔突然吼出声,"你才更不能去!"颤抖的手指向亮着的屏幕,"那是一具尸体啊,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