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模成绩单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丁浅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个跃升的名次,眼眶突然有些热。
凌寒的手掌落在她顶,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做到了。"他的声音里藏着骄傲,"我就知道你可以。"
丁浅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那里还沾着前几日下雨时的泥点。
她抬起头,绽开明亮的笑容:"凌寒,接下来我自己可以了。"
他眉头紧锁,神色沉重:"我说过要拉你出来的,可是我却要食言了"
"我已经出来了,你已经做到了,接下来这里是我的战场。"她的手指坚定地指向远方,"而你的战场,在那里。"
阳光穿过她的指缝,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们要各自打胜仗才行。"
凌寒的喉结微微颤动:"是爷爷告诉你的?"
"嗯。"丁浅轻轻点头,几缕丝被微风撩起:"你早该回去了我不想拖累你。"
蝉鸣忽然在树梢炸开,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凌寒凝视着她倔强的眼眸——他太清楚了,这丫头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良久,他终于妥协般呼出一口气,"我在大学等你。"
"嗯。"
送别那天,丁浅终究没有露面。
那个少年啊——在她毫不知情时,用二十万换了她一段安稳时光;在她最艰难的日子里,始终默默守候,从未要求过什么。
这么好的一个人,她怎么舍得说再见呢?她只想好好和他重逢。
教室里,丁浅靠在窗边,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校门。
盛夏的阳光灼人,刺得她眼眶烫。
翻开凌寒留下的笔记,扉页上是他工整的字迹:"丁浅,我在未来等你。"
“接下来,我一个人可以的,凌寒,你也加油。”
凌寒回到城里,坐回了有空调以及巨大的投影仪的教室上课。
有一天,老师正在用英语授课,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山村。
有一次,在后山采药,他们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对了,"凌寒突然想起什么,"你为什么最后决定叫丁浅?"
丁浅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有一个走出山村的姐姐,曾经教过我一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丁浅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名字可以这么美,不只是招娣、来娣,或者来钱。"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上户口那天,村委会阿姨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突然想起这诗,我说丁浅。"
凌寒静静地听着,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他无法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自己的选择。
"很精彩。"他最终说道,"丁浅比丁来钱好听一万倍。"
“去他的来钱,我要做我自己。”
回忆突然涌上心头——那个血色黄昏,他和爷爷在柿子树下喝茶时,丁母慌慌张张跑来,说丁父正在打她。
他们立即赶往丁家。
冲进院门时,他看到丁浅挺直脊背站在那里,身上已经血迹斑驳,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都是同一个村里出来的,你心里嫉妒得要命吧?"
"他只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你为了他敢这么跟我说话!"丁父怒吼着挥起皮带,狠狠抽在她背上。
单薄的衬衫顿时又裂开一道血痕,她踉跄着跪倒在地。
"你才是野种,"她仰起头,声音嘶哑却清晰,"还是个废物。"
当皮带再次扬起时,他一个箭步上前,牢牢攥住了那根沾血的皮条。
她正用颤抖的手肘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指甲缝里全是污垢,看见他,却仰起脸冲他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虽然早听说她常挨打,但亲眼看到她痛得抖的样子,看到她后背渗血的伤痕,他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啪"地扔下皮带,冷冷扫了丁父一眼:"这笔账,我改天再跟你算。"随即俯身将她背起,大步流星地往村诊所跑去。
她轻飘飘地伏在他背上,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落叶。沉默良久,他低声问:"是在说我吧?"
"不是。"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都听到了,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