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当时见到盛洋时少年手里的瓷片,那么用力地拿着,是打算跟贺经年拼个鱼死网破吗?
果然,一说到这个盛洋就抠着手,不敢回答。
“带着孩子一起走吗?”
裴川平静地替他回答了,“然后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忙事业,以后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就结婚,生孩子?”
明明他的语气是与平时不同的温柔,可盛洋的心里还是升起了浓浓的不安,可是裴川说的都是他的所思所想,所以他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盛洋。”
裴川看着他,“那现在呢?”
盛洋抬起微红的眼睛看他。
他身上原本脏污不堪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柔软的棉服,伤口也都被处理妥当,缠上了纱布,整个人看着可怜到要命。
裴川那双墨黑色的眼睛与他对视,声音平淡:“现在还想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后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就结婚生子吗?”
盛洋虽然性格是软的,但骨子里的占有欲很强。
他从小都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有也会被盛天赐抢走,所以久而久之,他就学会了不去为自己争取。
可是他没有办法忍受裴川去抱别人、亲别人或者做一些更亲密的事情。
他红着眼摇了摇头:“不想。”
有了这个答案,裴川本来高悬的心突然落地了。
所有的猜忌和不安瞬间消失,原来只要盛洋这一句话就够了。
裴川抬手擦了擦他的眼角,说:“盛洋,我也需要向你道歉。”
男人的神情非常认真,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一错不错地看着盛洋:“之前我怀疑你是贺经年的人,所以对你的态度不算很好。”
他抿了抿唇:“对不起。”
盛洋缓缓摇了摇头:“你不用对我道歉。”
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追求、同居,都是他自己要求的,跟裴川没有关系。
“一开始也就是我缠着你的。”
盛洋很勉强地笑着说。
“盛洋。”
“嗯?”
裴川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直接讲完比较好。
“我的记忆有些损伤,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了。”
闻言,盛洋突然抬眸,彻底愣住了。
裴川看着他:“我想,可能那部分记忆就是跟你在一起时的记忆。”
医生说他可能间断性忘掉了最重要的事情。
他当时觉得不以为意,可现在他才懂得其中的重量。
如果他一直记不起来,这个人是不是就会继续傻傻地等自己很多年?
“你,,,为什么会忘记?”
盛洋的声音瞬间变得很紧张,“是出了什么事吗?”
裴川显然并不是很想提起那时候的事情。
他扯开了话题,回到自己最初的目的:“盛洋,我不知道我以前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你对我的印象只是儿时的印象。现在的我比你想象中要无趣得多。”
甚至可怕得多。
裴川有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阴暗面,在看到盛洋软软落回自己的怀里毫无声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顾一切代价杀了贺经年。
可残存的理智也提醒他不能这么做,至少目前不能。
“他给你的,我或许没法给你。”
比如温柔,比如耐心,或许还有没完没了的话题。
裴川回国之后听过很多人对他的评价就是变了,变得冷漠、自私、无情。
裴川并不认为这些是多么不好的品质,如果他不是这样的,那他早就死在美国,尸体被喂野狗了。
可偏偏在面对盛洋的时候,他会鲜有地渴望那些品质。
如果他温柔一点,盛洋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怕他了?
他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你就是你,不会变的。”
“我只是喜欢你,不论你是什么性格,我都喜欢你。”
说到后面,盛洋的脸都红了。
即使不是第一次说这些话了,他还是会很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