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犹豫着,好像风听到了他的心声,带着一丝少年的哭声进入了他的耳朵里。
裴川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很难受,他礼貌的敲了一下门就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很黑,只能看清床上鼓鼓的一小团。
裴川把医药箱放在床头,扯开了被子,盛洋还在小声哭着,只是哭得时间太久,意识都点模糊了。
这是他从小到大面对委屈和责难时惯用的方法,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哭,等哭累了睡着了,再醒来就是新的一天。
盛洋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控制住,装做成是刚醒的样子:“哥哥。”
他刚说出这两个称呼,又忍不住带了点哭腔:“你、你怎么来了?”
裴川只觉得心里很闷,他打开了暖光灯,少年满是泪痕的脸庞落入了他的眼睛里。
裴川看了很久,在无奈的叹了口气:“抱歉,我下午的语气不太好。”
盛洋闭着眼摇了摇头:“不、不怪你。”
裴川坐在床边,用指腹帮盛洋擦了擦眼泪,轻声问:“那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盛洋摇头,不肯说。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是他太笨手笨脚拖累了别人的工作进度,这不能怪任何人。
都怪他太脆弱。
眼看问不出来,裴川也只好换个方式。
他把盛洋的左手拉了出来,看着上面又长又细的伤口,问:“这是怎么了?”
盛洋小声说:“不小心刮到的。”
裴川抿了抿唇,打开医药箱,用碘伏轻轻为他消毒。
裴川幼年时受过太多伤,几乎能够在第一时间就看出来这是什么造成的伤口。
等药擦完后,盛洋的眼泪也止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垂着眼说:“哥哥对不起,我下午不应该耍脾气的。”
闻言,裴川抬眼看他,他发现盛洋似乎有点太爱道歉了。
明明是他的语气不好,也有他的原因,但盛洋似乎总是下意识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他温声说:“这不是耍脾气,而且我下午语气也不好。”
盛洋抿了抿唇,眼睛又有点起雾气了。
裴川彻底无奈了,怎么这么爱哭。
他用从来没有用过的柔和语气问:“所以下午发生了什么?”
盛洋这时才抽抽噎噎,慢慢说出来了。
他说完还很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总是做不好事。”
裴川听完后,眼眸暗了暗。
如果放在平时谁对他这么问,裴川只会觉得这个人心里脆弱,敏感,说不定还会补上一句:“如果你自己都这么想你自己,那你就是这样的人。”
可对象是盛洋时,他却说不出口了。
他不太熟练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没必要总是苛责自己。”
盛洋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他。
裴川继续说:“学习的时候总会犯错,这是一个过程,而且那些人的做法才是真正有问题的,没必要总是检讨自己。”
盛洋忍着喉咙里快要溢出来的哭腔,眼睛里含着泪看他:“真的吗?”
裴川在心里思考了片刻盛洋眼泪的含义后才嗯了一声:“当然。”
或许他的话真的有一点用,盛洋抽噎的声音渐渐平息了。
眼看盛洋的情绪稳定了不少,裴川才轻咳了一声:“下楼吃饭。”
他说完就起身离开,留盛洋一个人在床上坐着。
盛洋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裴川是不是在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