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裴长砚的法力深不可测。
与师兄硬碰硬的念头再次被划掉,江思昭抱着膝盖,手指在毯子左边的圈上划了一个叉。
不能硬碰硬,那便只有这一个法子。
……
几个时辰后,裴长砚又进了幻境。
江思昭猜测应该是他处理完了山门事务。
心里藏着事,他变得十分警惕,视线追随着男人,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看到了男人眉间一扫而过的疲色。
江思昭顿时愣了下,印象中这是第一次看到师兄疲惫,胸口深处好像被针刺了一下,麻麻的。
玄灵山上下几千弟子,一应归裴长砚管,每日山门上上下下大小事务都需要过裴长砚眼,的确是一项很重的工程。
嘴唇不自觉抿起,他在心里念叨:那么忙还有闲心关他,也不怕猝死。
都那么大了,也不知道注意身体!
裴长砚伸手将师弟紧蹙的眉尖抚平,沉声道:“明日让你弟子进来陪你如何?”
“弟子?”江思昭眉心皱得更深了,“让他进来做甚?看我被你囚禁吗?”
裴长砚一噎。
“不要便不要罢。”
“谁说不要了?”江思昭仰头瞪男人,“掌门师兄那么忙,平日这里就我一个人,你想把我憋死吗?”
话音刚落,身后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江思昭脸霎时一红:“你!”
“不许胡说。”拍完,裴长砚没移开手,就着肉浪来回摩挲,语气不自觉压低:“有师兄在,你不会死。”
江思昭才顾不上什么死不死的,被男人轻佻的动作气得炸毛,团吧团吧身下的软枕砸进裴长砚怀里。
裴长砚丝毫没恼,还有闲心纵着江思昭打闹,等人累了再搂进怀里抱着。
砸也砸了,打也打了,江思昭认命了,懒得再费力反抗,气呼呼地揪着男人的袖口。
“我能指定弟子么?”
裴长砚心情好,答应了。
“可以。”
“那我要沉舟,李沉舟。”
裴长砚眸色一滞,薄唇轻启:“换一个。”
江思昭:“?”
“我就要他。”
“理由。”
“没有理由。”
江思昭嘲讽似的弯起唇:“既然不让我选,为何一开始要答应我?掌门师兄果然一言九鼎。”
语气微沉,“昭昭。”裴长砚深深地看怀里少年一眼。
胸口恍然一空,仿佛有何物在不受控制地流逝。
等他细究那流逝的物什,就会发现上面刻着“后悔”二字。
他似乎做错了一件事。
他不该,也不能让一个分身在江思昭心里占据这等地位。
上次产生这种情绪还是在江思昭年少时,妖印不甚破裂,爆发潮热,彼时他作为江思昭最信任的师兄竟然与他做了那档子事。事后裴长砚第一次尝到后悔是何滋味。
时隔多年,裴长砚再次尝到这种滋味。
不同的是,当时裴长砚只能用抹去江思昭记忆的方式挽回“错误”,而如今裴长砚可以选择销毁分身,让“他”彻底消失。
“为何是他?”
裴长砚指腹捏在少年下颌,让人不得不正视自己。
江思昭眼珠乱动,睫毛如同蝴蝶上下翩跹。
还能为何?
当然是他只记得李沉舟的名字了!
整个至清峰他认识的弟子统共不超过五个,寂怀月走后又少一个,在剩余几个里,最厉害的就是李沉舟。
他还准备要靠逃走这里,当然得找一个厉害的帮手。
不可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诉裴长砚,江思昭随便编了个理由:“还…还能为何?沉舟,他…他是我的关门弟子,自然不一样。”
裴长砚眼眸晦暗,品着这几个字,“关门弟子。”
“与寂怀月相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