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寂怀月转身跪在江思昭身前,腰板挺直,江思昭吓一跳,连忙扶住寂怀月的手要将人拉起来。
寂怀月松开掌心,冷冽的声音隐隐发颤:“师尊,国恨家仇,弟子需得留在京城,往后便无法侍候在师尊身侧。待弟子报完仇,弟子亲去向师尊赔罪。”
江思昭蹙眉,但他没有阻挠寂怀月的决定。
寂怀月并非稚嫩的孩童,他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那我等怀月的好消息。”江思昭轻松地牵起唇角,将寂怀月扶起来。
寂怀月眸光涌动,胸腔发烫,他执住江思昭的手,苦苦压抑的情绪如同洪水倾泻而出。
“师尊,我……”
江思昭耐心地询问:“何事?”
寂怀月咬紧牙关,这一别不知道要何事再与师尊见面。
他知晓觊觎师尊的人有很多,此番他一与师尊分开,那些人定会趁机而入。
“师尊,弟子…弟子心悦你。”
寂怀月终于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
江思昭缓慢地眨了下眼,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放才听到的话。
“你说甚么?”
覆水难收。
寂怀月目光灼烫,一字一句道:“师尊,弟子心悦你。”
“情之所起,自此无可自拔,望师尊原谅弟子冒犯。”
但原不原谅也都冒犯了。
这回听清了,江思昭紧抿了下唇,脸颊发热。
“怀月,你年纪尚轻,并非所有感情都是情爱,你可能是认错了罢。”
寂怀月急切:“师尊,弟子没有认错。”
一千多日的梦魇,次次都是那晚与江思昭共处寒潭的场景。
每次醒来都是全身发汗,忽略不了的绮想占据心脏,又酸又胀。
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许是即将分别,寂怀月将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他单膝跪地,仰头注视着江思昭,仿佛揭掉了最外层的壳,目光毫不掩饰灼热。
“师尊,如若弟子能安然归来,弟子斗胆恳求师尊与弟子结为道侣。”
江思昭表情一顿,将手抽出,清秀的眉尖随之紧蹙。
拒绝之意明显。
除去合欢宗之人,修士一生只能有一位道侣。
人生大事,自然不能含糊论之。
他不能耽误寂怀月。
寂怀月垂眸,长睫掩住一闪而过的暗色。
“弟子唐突。”他低声说。
江思昭又忍不住心软,毕竟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徒弟。
“怀月,道侣的事先不提,你先处理完自己的事情,道侣…之事到时候我们再说。”
跟自己徒弟说这两个字,江思昭都觉得烫嘴。
寂怀月知道这是师尊最大的让步,见好就收,膝盖直起,从地面站起。
“弟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寂怀月注视着面前的人。
光线眷顾着他,像是话本里下凡的仙人,来拯救世间苦难。
“师尊,可否等待弟子一年。”寂怀月说。
他实在怕,怕在他不在师尊身边的日子会有人捷足先登。
所以卑劣地用承诺给师尊套上枷锁,想要多留师尊一年。
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江思昭答应了:“好,一年为期。”
鼓音靡靡,回荡整座皇宫,在庄严的乐声中,寂怀月对着江思昭离去的背影,弯下脊背。
“弟子,拜别师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