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竟敢擅闯昭华殿。
正想大手一挥,设下阻隔结界,江思昭的声音传来:
“师兄,救我”
裴长砚快速拧了下眉,登时起身往外走,一打开门外面的人就跌进了怀里,像是抱了块儿小雪球。裴长砚摸着江思昭冰凉的身体,眉眼一沉,将人抱进了屋。
裴长砚一边用法术给江思昭疗伤,一边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江思昭把身体往师兄怀里缩了缩,被魇住般嘴里喃喃好多虫子,露在外面的眼睫被沾湿,剧烈颤抖着。
“虫子?”
裴长砚往门外看去,随即意识到什么,指尖落在江思昭眉心,一缕黑气被牵引出来。他打量着手心的黑气,漆眸情绪涌动。
玄灵山禁术——幻怖。
中此术者,会陷入幻境,幻境由其人内心恐惧而生。
因为有违人道,所以被玄灵山立为禁术,目前没有解除之法。裴长砚只能先暂时清除江思昭关于虫子的记忆,他知晓江思昭为何怕虫子,很快找到他幼年时的那段记忆,然后清除。
身后的小虫子忽然被一个大口袋吸走了,江思昭渐渐安定,但嘴里还喊着冷。他跑得太急,身上就一件单薄的里衣,连鞋都忘记穿。
裴长砚用毯子把江思昭裹住,心疼地托起他的脚,指腹经过之处放出灵力,给他疗伤。
伤痕一一抹去,又恢复平日漂亮小巧的模样,血管分明的皮肤透着淡粉,。
裴长砚心中一动,俯身吻住光滑的脚面。怀里昏睡的人似乎感受到痒,脚趾往里瑟缩,然后被强势地拉过去。
第二日在昭华殿的静室里醒来,江思昭迷茫地环视四周,记忆逐渐回笼,昨晚关于虫子追赶他的画面历历在目。
莫大的恐惧蔓延至心头,江思昭闭着眼试图将那些画面甩开脑袋,但怎么都忘不掉,像是黏在他脑子里一样。
裴长砚撩开帘子走进屋,入目的便是跪坐在床上摇头的江思昭,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坐到床边,眉心紧皱:“头疼?”
江思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点点头,懒洋洋地靠在裴长砚胸前,闷声道:“嗯,不舒服。”
裴长砚将灵力注入江思昭额心,昨晚等江思昭睡熟后他又把清除的记忆送回到了识海里。幻怖可怕就可怕在只要它存在就会一直寻找人内心的恐惧源头,一个源头消失,它便会附着到另一个源头上。即使他把虫子的记忆消除,幻怖也会将另一个江思昭害怕的东西放大变成幻境。
江思昭缓了缓呼吸,手捏着裴长砚的袖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脑袋好些。
“好了,师兄。”
见人的面色好些,不似昨夜那般惨白,裴长砚收手,外面弟子端着做好的粥点进来。他接过手,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喂到江思昭嘴边。江思昭听话地嗷呜一口喝掉,暖呼呼的热汤流进胃里,面色渐渐恢复红润。但还是怕,于是一手抓着裴长砚的衣服,一边喝粥。
一碗粥点下肚,裴长砚放下空碗,起身往外走,衣摆被人从后面拽住,不轻不重的力度。
“师兄,你去哪里?”江思昭仰起头,乌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裴长砚,像是怕被人遗弃的小宠,可怜见的。
很久没见师弟如此依赖自己,裴长砚满眼惆怅,但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一日找不到幻怖的解法,江思昭一日便要受此折磨。他包住江思昭的手,放进被子里,本想说让他自己玩会儿,但江思昭看起来实在可怜,轻叹声气,对江思昭说:“我让李沉舟来陪你,如何?”
师兄看起来真有要事处理,不然绝不会把自己丢在这里。
江思昭鼓着嘴,退而求其次地点头:“好。”
“那师兄你办完事,要快点回来。”
裴长砚很轻地笑了声,对江思昭的依赖很是受用,他应声:“嗯。”
不过一刻钟,李沉舟抱着一个大箱子来到昭华殿。
“师尊。”
江思昭正窝在窗边,数梧桐树上的鸟窝,听到声音回过身。
李沉舟把大箱子放到地上,发出一声响。
江思昭好奇地伸头看,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摞各式各样的话本。他眼睛一亮,望向李沉舟:“你怎么把这个带来了?”
李沉舟弯唇:“弟子寻思师尊会觉得无聊,便把这些话本也带了来,给师尊解闷。”
不得不说,李沉舟此举做到江思昭心坎里了,他现在确实需要做些事情转移注意。
发自内心地冲李沉舟勾了勾唇,江思昭上前扒开箱子,从里面随意拿出一本话本就躺回了床上。
李沉舟无奈地轻笑,随即退出静室,还贴心地帮江思昭把门给关了,营造一个足够安静的看话本环境。
“弟子就在门外,师尊有事喊我。”
房门关闭,李沉舟转过身,方才还如沐春风的面容顿时变得阴冷,黑眸涌动杀意。
世间通晓幻怖禁术的人两只手都能数过来,他一个一个找过去,定能找到那给江思昭下咒之人。
找到之后,就地格杀。
金色法力划过天空,院外的人身影消失在远处。
脑袋的疼是一阵一阵的,江思昭把毯子披在身上,裹成团小包。话本放在膝盖上,他看完一页往下翻一页。
黑雾蜿蜒起伏,钻进窗子飘到江思昭耳旁。
“江思昭。”
诡异的声音又开始响起,江思昭捂住耳朵,濒临崩溃边缘,对黑雾喊道:“你不要再来了!”
黑雾见状发出桀桀的小声,语调忽高忽低听起来越发瘆人,“本座得来啊,你还没做让本座满意的事情,本座怎么舍得走。”说着,他碰了碰江思昭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