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响道:“师尊修《法眼遍历秘典》,能勘破一切法诀……”
白翎:“阿响,你早说嘛!”
“暮春”破空而来,直劈二人。
他们同时往边上闪,地上豁开了一条宽缝。灵堂内顿时乱作一团,搜魂师们四散奔逃,到处喊叫:“梦微道君因绝后气得失心疯了!”
确实。
三个徒弟,没一个善终,流言挺像那么回事,不胫而走。
顾怜怒极而啸,又要指使“暮春”抽逆徒,又猛推尹真,勒令他去封锁消息。
尹真手里的花圈被点燃,忍无可忍,说:“展月一脉兴火葬吗?”
好在太徵道君明白了怎么回事,解除白翎和裴响的法诀,让他们显形。
于是乎,叶家家主喜极而泣,抖着手去叫戏班子换曲目了;太徵道君则挡住顾怜,苦口婆心地说:“孩儿没事,便该感谢上天。梦微,你别又吓到他们。”
眼见“暮春”收了神通,白翎鬼鬼祟祟地猫在裴响后面,推着师弟往前走。
他俩和离家出走后、好不容易被找回来的小孩一样,家中的红脸白脸你方唱罢我登场。
幸好太徵道君的辈分比顾怜高,论起来算他师姑。顾怜几番要发作,都被制止了,只能越过太徵道君,用眼神剐两个逆徒。
裴响垂手而立,认错态度良好。兼之一向听话懂事,不那么惹火。
但是白翎,就如田里上蹿下跳的地鼠似的,顾怜不瞪眼时,他就探出脑袋笑吟吟,顾怜一瞪他,他就缩回裴响背后,把顾怜气得倒仰,直挺挺倒回了座上。
尹真见缝插针地说:“这灵堂也不必收了,给梦微道君备着吧。”
叶家家主举着一支糖画回来,两手呈给顾怜:“道、道君,您请用。”
好歹给了顾怜台阶下,他又立起来了,边接糖画,边对白翎喝道:“你们怎地现在才回来!”
白翎面露无辜,说:“去取识海钥了嘛。”
“抢个东西要这半天?!我都把是非老儿的破黑片子打烂了!”
白翎想了想,是非道君是戴着副瞎子墨镜儿。他连那玩意儿都没保住,看来昨夜一战,神教落花流水。
果然,有顾怜在,打架还是不用操心的。神教势力铩羽而归,至少十天半月都不会回来,新河郡得以休养生息。
白翎道:“你是不清楚,我们在河底见到了什么。识海钥供养着旧河郡遗址,和里面一大群冤魂。它们镇压了一具怨灵,一具大乘期的怨灵!”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唯有太徵道君神情凝重,但并不意外。
叶家家主自觉地退了出去,关紧门户,让丧事收场,改成祝贺大捷的流水席。
顾怜的灵焰渐熄,众人心知肚明,此事若传扬出去,会令修真界何等惊骇。
在场的展月一脉所有人,都看向太徵道君。
白翎也站了出来,掸一掸衣袖,问:“前辈,您引我们南下,究竟是为什么?虽说我要恢复阿响的记忆,必然借助您的‘两不疑’,但您不会无缘无故地帮我们吧。现在事情已成,您可以提报酬了。”
太徵道君幽幽道:“那具怨灵,是我千年的心腹大患。但若想进旧河郡的遗址,光有‘两不疑’不够,还须‘灵台枷’校准。所以,必须是你们。”
顾怜点头,觉得在理。
白翎却笑了,说:“何必是我‘们’呢,灵台枷在阿响身上,有他不就行了吗?他九十年前便被钉了灵台枷,道君不用等到今天吧。”
顾怜一梗,发现自己是一群人里最笨的,恼火地眯起眼睛。
裴响也向老人道:“前辈,师兄身上,可有玄机?”
“事到如今,我会对诸位和盘托出。若非事态无可挽回,我亦不想如此行事。可惜,天意总与愿违。”
太徵道君一声轻叹,却未即刻说明真相。
她宣布在今夜此地,会用一种众人多有体会、明白其绝对权威的方式,展露多年来所作所为的原因。上溯至三圣前尘,下关乎近日种种,都将得到解读。
而这种方式,就是搜魂——她让几人同时进入她的心境,去她的记忆里亲眼见证过往、亲身经历答案。
话音落下,老人不愿赘述,缓缓地走出灵堂。
她背影清寂,院子里则气象一新。短短半刻钟内,变得火树银花,张灯结彩。戏班子奏起了喜乐,吹拉弹唱,歌颂仙长们保卫新河郡。
留下屋里几人,面面相觑。
许久后,顾怜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千年以前,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他拂袖转身坐下,剩另外三人对视。
白翎说:“要是进了太徵道君的心境,就是任她宰割了。阿响,你还记得观心的时候,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吧?”
裴响颔首,道:“任你抉择。”
白翎陷入沉思,并不想立即做决定。
他碰了碰尹真的胳膊,问:“尹兄来不来?多个人手多份力,给你加钱。”
尹真瘫着脸说:“先把我凑的份子钱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