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无数道寒光飞至,追兵赶上来了。裴响单手握拳,一直如影随形的灰雾陡然凝成了千百银丝,将寒光尽数击落!
银丝融成铁水,形成一把汩汩流动的碎剑。白翎脱口而出:“花谕!”
他的欣喜不加掩饰,空中碎剑亦和多年前一样,向他轻压剑柄,低头见礼。但此时无暇叙旧,竟有三家派系,一齐来捉拿二人:正是伏念、问镜、悬壶。
连珠真人显然还记得他们,拧眉欲言又止。悬壶一脉的领队是个老头,并不说话。
而在伏念一脉的弟子前方,一男一女为首。那男的白翎不认识,女的他却有所猜测,因为这位女修的发髻上,戴着一顶靛蓝的头纱。
广寒道君的遗女,已经长大成人了。
第125章一百二十五、伽蓝奥斯卡最佳恐怖片拍……
光阴逝水,故人往矣,斗转星移,旧恨难消。
白翎抬手,“凉紫”飞出剑鞘,落在他掌中。这一次,裴响未作阻拦,对他轻声道:“抱歉。”
以前他对这把剑莫名怀有执念,如今记忆零散归位,知道该物还原主了。
白翎无奈:“先别说这个。喏,有个要找你血债血偿的。”
裴响道:“我?”
不是问“谁”要找他,而是问为何找“我”,可见他关于诛杀广寒道君的记忆,也连同整场大婚,一齐被清洗殆尽了。
现在却连长话短说的机会也没有。
蓝纱女修十指翻飞,顷刻结印。她的头纱漫卷开来,化成蓝幽幽、阴惨惨的迷雾,包围了白翎一行人。
霎时间,目之所及全是蓝色,伸手不见五指。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流窜在各处,甚至溜过脚边,不知是毒虫还是硕鼠。
一般的寻仇之人,开打前都会放几句狠话,告慰受害者的在天之灵。但当初是广寒道君暗害展月一脉在先,所以女修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她身为孩子,为母亲复仇,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注定不死不休。
白翎挥出数十张符箓,“啪”地贴在同伴们身上。这是他无聊时作的练习,有祛毒辟邪之效,周围蓝雾扑朔,瞧着就不健康。
他甚至想吐槽两句:为什么正道修士使的招数,瞧着跟邪魔外道一样?
白翎转头问叶家家主:“老人家,旧河郡怎么走?”
“我们哪记得呀,以前的事情,全忘光了啊!”
“那识海钥呢,也没听说过?”
“什么什么药??”
白翎放弃了询问,听得雾气深处,回荡起一个老头的声音:“罪人裴响,若你即刻伏法,我等念在道场情分,可以放其余人等一马。但你若执意顽抗,他们可走不出这伽蓝幻阵啦!”
听起来是悬壶一脉的长者,先礼后兵,发话劝降。
搜魂师们一阵骚乱,白翎笑道:“老人家们,不要紧张。你们和我们师兄弟毫无关系,不会受我俩牵连的。和你们有关系的是太徵道君,你们等受她牵连再说吧。”
此言一出,简直是火上浇油。
搜魂师们哭的哭、跪的跪,还有人走投无路失心疯,跳起来骂白翎害人精,惹这么大事不早说。
悬壶一脉的长者却道:“太徵谋逆作乱,叶府奉她为搜魂始祖,自然要肃清风气,以免遗漏残党。等羁押了裴响,这些太徵后人们,亦当严加审讯才是!当然,若尔等立身中正,神教自会还你们清白。”
搜魂师们傻眼了。
白翎一摊手,对雾气说:“老爷子,所以你是让他们选早死还是晚死咯?什么中正不中正、清白不清白的,不都是你们一句话定吗?”
另一个年迈的声音叫道:“仙友,跟他们废话做什么!太徵后人,能有什么好鸟?”
此人放低声音又道:“白翎这厮,巧舌如簧,千万不要跟他白费口舌。小心被他绕进去,祸乱道心!”
白翎奇了,问:“老匹夫,怎么还当面讲坏话啊?我听见啦!”
从“老人家”到“老爷子”再到“老匹夫”,气得此人大喝一声。
霎时间,浓雾生澜!
不知什么东西“唰唰唰”地袭来,“花谕”刹那融化,细密的银丝如鬼魅忽现,在空中爆发出一簇簇火花。
白翎立即意识到,他挥出的符箓散发灵光,刚好标示了每个人的位置,以致敌在暗、我在明。
但蓝雾实在邪门,他不能收回搜魂师们贴的符。于是,白翎从袖中一掏,大把符箓天女散花,逢人就贴!
幽蓝的雾海深处,亮起点点光芒。这下,两边都能看见对面人在哪了。
不过,个别修为与白翎不相上下之人,化解了此招。广寒道君的遗女手势变化,催动幻阵。
蛰伏的毒虫齐齐出动,直扑人脸。要是以前,白翎肯定被恶心得滋儿哇乱叫、要把它们全部踩爆汁才舒心,但他已经面对过铺天盖地的兰花螳螂了,此时不仅不怕,还颇觉童趣。
他笑嘻嘻地抬手,没有章法,纯凭直觉,升起灵力屏障。
搜魂师们鬼叫连天,抱头鼠窜,等发现被一层透明的结界护住了,才又挤作一团。
白翎自认为朴实无华,围观的三家修士见他此举,却面面相觑。
世间功法千千万,无不是教人如何释放灵力的。关键就在于释放的过程,或画符念咒、或捏诀结印,即便强如道君,也最多是打出一道道的灵力而已,从没见谁动了动手,就把灵力使出符咒诀印的效果。
他们今天却见到了。
还不是别人,正是展月一脉名声最烂、最让人咬牙切齿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