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几个案子,不会有几个律师敢接的,即使敢接,其业务能力不够,一定会被反噬,周道森脑海里筛选了好些个人,但他信不过外人,多方面的考量,能够托付的只有一个。
打通电话出去,周道森神情严肃,说道:“钟老板,出来见个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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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贞被临时征用,开的是自己的车。
李策的出现,叫虞贞郁郁寡欢了两日,那一面之后李策没有出现过,虞贞渐渐不在乎这事了,就在他想要忘记的时候,他又见到了李策。
唐绘在跟李策吃饭,他们年龄相当,生意上有往来,情有可原,虞贞被叫过来,他揣测了一秒钟这是李策的主意,但无法去证实,餐桌上有人调侃虞贞长得漂亮,唐绘不帮虞贞说话,默默听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瞧唐总的秘书格外眼熟,就好像在哪儿见过。”
“漂亮的你都眼熟。”有人打趣。
“真不是,这个是真眼熟。”
“你是本地人?”
唐绘不说话,虞贞也不好乱接话,说了声不是,就不多说了,总裁们自己就热闹了起来,没一会就把他的身份扔在一边了。
这张餐桌上,连唐绘对虞贞的来历恐怕都不大清楚,只有李策,掌握着他全部的信息,虞贞在他面前是透明的。
李策故作高深,只打量虞贞,但不说话,虞贞被征用过来,却又不被理睬,总裁们一句玩笑话说想见他,虞贞就得马不停蹄过来,这就是苦命打工人的现状。
虞贞没有上桌,在外头听候差遣和召唤,唐绘让他来满足一些人的好奇心,见了面就让他出去了,虞贞觉得莫名其妙,但老板就是老板,永远不用去理解他们的随意。
虞贞不知这个选择是不是对的,接触这些未曾涉猎的行业,很多事他做不好,在抽烟区听到的话也不无道理,他只有皮囊,开开车挡点酒的跑腿活儿,不出意外是不会有什么发展前景的,或许老板哪一天心软给他加点工资,但实际上对于他自身能力的提升,微乎其微。
他接触不到需要能力范围的业务,能干的事都是体力活,虞贞最近跟周道森开始学习,学了法律的皮毛,也学了些文化知识,那并不都是心血来潮,是他经历是非之后,发现只有皮囊的人是不会成为常青树的。
他的父母没能守住财,难听点来说就是没有脑子,靠人不如靠己,爷爷奶奶有本事又如何?下一代没脑子也守不住财,他不必学到和周道森或者唐绘的代理秘书那样厉害,但至少应该明辨是非,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真怕自己也走上父母的老路,被人卖了也不知晓。
虞贞就着自己的职业规划和未来产生了片刻的困顿,不知李策的到来。
他的余光捕捉到人的时候,李策已经站在他的身边了,虞贞抬头看过去,李策插着口袋,俯视着坐在大厅凳子上的他,虞贞没有站起来,而是就那样回望李策,或者可以说是瞪着他。
李策看了会人,忽然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虞贞的脑袋,虞贞本能地挡住了,李策笑了笑,说道:“你长大了。”
虞贞也撑起一个微笑,回应道:“你变老了。”
李策在一旁坐下,笑眯眯毫不介意,沉浸在自我的感慨里:“变成熟了,也更清秀了,真好看。”
虞贞防备之心陡然拔高。
李策说:“怎么这副眼神看着我?这么些年没见,没有苦要跟我诉吗?”
他被踢出时尚圈之后的生活,不用看都知道不会好,李策有几分怜悯的眼神,虞贞看着恶心。
“我过得挺好的。”虞贞说。
“给别人当牛做马,被用完了丢在一边,唐绘对你的态度,我瞧着对你并不信任,也不友善啊,好吗?”李策眼睛一如往常尖锐。
虞贞冷静地说:“我只是个秘书,他为什么要信任我?你会把机密都告诉一个司机吗?”
李策慢条斯理:“不会,我只是为你可惜,红极一时的小名模就这么被封杀得悄无音讯,后来人都不知有你这么个人了,哥哥为你可惜啊,贞贞。”
虞贞听到这个称呼就反胃。
他曾经以为李策是真的关心他,爱护他,但全都是假象,他得罪冯孝要被封杀的时候,李策没有伸出援手,他在等,等他虞贞去求他,故而提出没人性的要求,虞贞都知道,正像陆平威说的那样,他是有退路的,他是可以不被封杀的,但他自己没选择那条退路。
他厌恶极了在贺纹手底下的生活,父母不能救他,他只能自救,怎么会选择所谓的退路,让他往深渊处一坠再坠?他没求李策,没求任何人,认命地被踢出局。
“谈恋爱了?”话锋一转,李策注意到他的戒指,虞贞没有遮挡。
“跟你有关系吗?”虞贞夹枪带棒。
李策不计较,真像个知心哥哥那样宠爱地看着他:“你有归宿了,哥哥为你开心,你消失这些年,哥哥派人找过你,你知道哥哥有多担心你吗?”
虞贞对他的关心只有两个字:“恶心。”
李策叠起腿:“你长大了,也不可爱了。”
“全熙没向你卖弄够可爱吗?”
“他跟你不能比,他太听话了,没劲。”李策望着他,“没人能跟你十五岁的时候比,你自己也不能。”
十五岁的虞贞又可爱又欲,他的脸还嫩着,该被大人们好好保护着,可是大人们总是把他弄得很糟糕,美其名曰是为艺术献身,留住他的不同风格,将来他会感谢那些镜头的,虞贞回想起来,年少成名真够可悲的,可悲的就像个小孩努力装出大人的样子,实际上仍然青涩什么也不懂,任人摆布。
大人们或许还会在背后对他努力扮演成熟聪明的样子指指点点,毕竟他那些小心思小聪明,在大人眼里都是低级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