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以,”周道森按住他的后颈,捻住他一缕发丝,“就算我能那么做,我也不会那么做,如果我真的和一位女性结婚了,我不会辜负我的另一半,哪怕我不是真心爱她,只要她跟我有了关系,我就不会让她吃委屈。”
虞贞语塞。
周道森说:“虞贞,你不懂我,我很古板,也没什么意思,我的家风你受不了,你跟我不是一路人,我至今没有谈恋爱,因为我还没下定决心违背世俗观念去找一个男人谈恋爱,去追求真心,败坏家风,给我的家庭造成困扰,或为了维系家庭和谐,而去辜负另一个女孩的真心,让她成为我维护家风的一个牺牲品,我没有权利毁掉任何人的一生。在找到更人道的解决方法之前,我不会草率回应任何人的感情。如果最终我还是选择了一个男人作伴,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你。”
他们相差得太多了,他们压根不是一路人,是两条道上的人,如果说虞贞是黑的,那周道森就是白的,白得堂堂正正干干净净,丝毫不允许玷污。
虞贞垂下眼睛:“那,什么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周道森说:“我爱上一个女孩。”
既不违背观念,又不会辜负真心,果真是好法子。
虞贞不再说话了。
他过不了关,他不可能成为一个女孩。
车里沉默了许久,周道森的表述很清晰,他之所以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对男人更有兴趣,却又不愿意同男人相处,因为他的家风不允许。
可为了所谓家风去选择一个女孩,即便给了对方尊重又怎样?他还是拉了无辜的人下水。因此,他陷入两难境地。
到这一刻,虞贞为摸索到了周道森的真实而感到高兴,周道森比他想象得更正直且有责任感,再也不是浮于表面的性吸引,可这对于一个身为男人的虞贞却并不是好的信号,他只能保持沉默。
“不说话了?”周道森的手指压在温热的肌肤上,虞贞是病人,他却没有对病人说宽慰的话,他把病人逼进了死胡同里。
“我不高兴。”虞贞大大方方地说出他的心情,并不为博得什么同情,他是真的不高兴。
周道森说:“我知道,应该的,可你总会好的,你我没有感情基础,你我萍水相逢,又没青梅竹马的缘分,你受欢迎,好些人喜欢你,你不是知道吗?你会忘记我,迟早的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我不要!”虞贞忙说,他听出了周道森的意思,他不要他搬家,低声重复,“周道森,我不要。”
周道森反握住了他的手,像是在跟虞贞道别,因而赏赐给他的主动:“我也可以不动,但你自己要想明白,我不会纵容你再对我耍手段,虞贞,头脑拎清楚一些,否则你会永远见不到我。”
“你在逼我……”离开太容易了,周道森在虞贞这里依然有他的神秘感,这招棋下得绝,绝到虞贞生了危机感。
“是的,”周道森承认得干脆,“我在逼你,逼你做决定,学安分,你要一个友好的邻居,还是要一个对你冷漠的男人,你自己选。”
看似给予了自己选择的权利,实际上虞贞压根没有选择权,周道森说自己可恶,他又何尝不是呢?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要求自己?
虞贞不高兴了,玛丽猫的嘴角垮了下去,周道森不会哄他,这个男人就这样将他晾在一边,逼他必须做出选择。
第一次主动出击,就遭到如此大的滑铁卢,虞贞怎么甘心呢?他不由自主地掐住了周道森的手,把他的手掐伤了也毫不自知,周道森也没说话,就这么感受着他这番话下去,对方如坠冰窖的心情。
后视镜里的脸颊生得俏丽漂亮,男人脸生到这个程度上已是少见,周道森坐在后座的片刻,有心软,有想去哄人的本能,但都按捺住了。
他在虞贞这里吃过几回瘪,犯过几回错,不能再纵容他引导自己错下去,周道森冷了心教训虞贞,就这么冷漠地从后视镜里看那张为难的脸。
拥抱是虞贞想要的,可拥抱得来的快感却消散了,他低估了周道森这个男人的准则,太强悍了,太难突破了,即使勾出他的欲望,也无法突破他的底线,得不到他的接纳。
迎难而上是美好的品质,恰好虞贞具备那样的品质。
沉默的片刻间,他眼底流过狡诈的光波,几乎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迫不及待的,他施行了他的策略。
“你是讨厌我吗?”虞贞良久后才张口问,心不在焉,备受打击后,声音已经丧失了甜味,只留下柔情。
“不讨厌你。”周道森说,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他找不到那个理由。
“那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虞贞回过眸,眼里流转着期待,那脸颊让周道森联想起水蜜桃。
“什么样的朋友?”
“常规意义上的朋友,”虞贞的笑容有几分僵硬,却无比诚恳地说:“你和陆先生那样的朋友。”
周道森没有回答。
虞贞趁热打铁:“你不是给了我选择吗?我不想看不见你,周道森,我做出让步了,你不可以吗?”
周道森难以争辩:“不夹带私心的朋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