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倚在诊所的门框上,望着妹妹在月光下蹦蹦跳跳收拾书包的背影,想象着她坐在明亮教室里的模样,眼底泛起温柔的光。可这份憧憬转瞬即逝,他忽然想起,妹妹能重获新生、能有此刻追逐梦想的机会,这一切都离不开苏晚棠。
夜风卷着山间的凉意拂过,梁平的思绪飘回过往。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是苏晚棠的出现,让濒临绝境的他和妹妹看到了希望;无数个深夜,是她默默支持着妹妹的治疗费用,是她在妹妹病情反复时帮忙联系专家。即便后来误会重重,即便她听信谗言赶走自己,可她曾经给予的温暖与善意,早已刻进生命里。
“苏总,你在哪?”梁平喃喃自语,声音消散在空旷的山谷中。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想起苏晚棠倔强的眼神,想起她生气时摔碎药碗却又偷偷红了眼眶的模样。曾经朝夕相处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闪现,那些被误会与伤害掩盖的温情,此刻却愈清晰。
他忍不住担心起苏晚棠,不知道她和那个白月光如今怎样了。那个李绅到底是真心对她,还是另有图谋?一想到苏晚棠可能再次受到伤害,梁平的心就揪成一团。她那么骄傲的人,若是知道自己被欺骗,该有多难过。可自己如今又算什么呢?带着满身伤痕离开,现在却还在牵挂她的安危。
妹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攥着新书包:“哥,我好期待去城里上学!”梁平强挤出一抹笑容,揉了揉妹妹的头,心里却愈纠结。他欠苏晚棠一个解释,也欠她一份郑重的告别,可真的要就这样回去面对她吗?在这寂静的深夜,只有山风呼啸,却吹不散他满心的迷茫与牵挂。
林小满踮脚取下墙上挂着的急救箱,金属扣碰撞出清脆声响:"把这些医疗资源都留给这片大山算了,正好让新来的志愿者有个照应。"她转头冲梁平眨眨眼,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今晚的星空特别亮,适合赶路。"
梁平望着墙角堆满的草药和自制医疗器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妹妹送他的护身符。夜风穿堂而过,掀起桌上泛黄的病历本,纸页间滑落半片干枯的玉兰花瓣——那是离开苏家时,从苏晚棠窗台捡起的。"真的要这么急?"他话音未落,林小满已经利落地把最后一包银针塞进帆布包。
"当然!"妹妹抱着装满桂花糕的竹篮蹦过来,梢沾着几片野菊花瓣,"林姐姐说城里的夜市有会光的糖葫芦!"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让梁平喉咙紧,恍惚间又回到妹妹躺在病床上,数着点滴盼他回家的日子。
暮色彻底笼罩山谷时,三人背着行囊站在诊所门前。梁平将备用钥匙藏在门槛下的青石板缝里,转身看见林小满正蹲下身为妹妹系紧松开的鞋带。月光给她的轮廓镀上银边,恍惚间与记忆中那个在图书馆为他占座的少女重叠。
"走吧。"林小满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膀,间皂角香混着山间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梁平低头应了声,却在踏出第一步时顿住——远处山道上,一辆越野车的车灯刺破黑暗,在蜿蜒的山路上划出断断续续的光痕,像极了苏晚棠最爱的珍珠项链。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前行,月光透过车窗在林小满的侧脸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梁平抱着熟睡的妹妹靠在窗边,听着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突然觉得胸腔闷。
“要不停下来透透气?”林小满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等回答就把车拐向路边观景台。潮湿的山风瞬间灌进车厢,掀起她束的橡皮筋,碎凌乱地糊在脸上。
梁平小心翼翼将妹妹放平在座椅上,轻手轻脚地下了车。栏杆外是深邃的峡谷,远处村落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在想什么?”林小满递来温热的罐装咖啡,铝罐表面凝结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
他摩挲着易拉罐上的拉环,喉结滚动:“在想回城后该怎么安顿。毕竟”话尾消散在风里,化作一声叹息。苏晚棠的脸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海,还有那张没来得及处理的结婚证。
林小满倚着车门,帆布鞋尖踢着石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突然转身直视他,眼神比月光更清亮,“但总不能一直躲着。就像当年你不肯接受我的帮助,不也是因为害怕连累我?”
梁平猛地抬头,记忆如潮水翻涌。暴雨中的拳场、图书馆窗边的薄荷糖、还有毕业典礼上被揉皱的情书。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能一眼看穿他所有的顾虑。
“这次换我连累你了。”他苦笑,却被林小满用力拍了下肩膀。
“说什么傻话!”她的声音带着鼻音,“房子早就收拾好了,小丫头的房间贴满了星星贴纸。至于其他事”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我可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
引擎重新轰鸣时,梁平回头看了眼沉睡的妹妹,又望向专心开车的林小满。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她脸上,恍惚间与大学时那个在图书馆为他留灯的女孩重叠。车载电台正巧播放着老歌,歌词混着轮胎与柏油路面的摩擦声,在夜色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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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平坦的高路段,林小满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夜灯掠过车窗,在她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梁平望着她紧绷的肩线,忽然想起大学时她总爱趴在教室后排补觉,梢垂落的模样像只困倦的猫。
“梁平。”她的声音突然打破车内的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些年我一直拼搏努力,从助理做到主任,拿下一个又一个项目”车子稍稍偏离车道,又迅被摆正,“其实就是想证明,我能站在你身边,能和你一起扛起风雨。”
梁平喉咙紧,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分不清是山风卷起的雾霭还是眼泪。后视镜里,妹妹依然熟睡着,蜷成小小的一团。
“你能不能抱抱我?”林小满的声音轻得像片随时会坠落的叶子,车子缓缓停靠在应急车道。她关掉引擎,车内突然陷入彻底的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货车呼啸而过的声响。
梁平解开安全带的瞬间,林小满已经扑进他怀里。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长途奔波的气息,让他想起无数个加班的深夜,她独自在办公室吃泡面的模样。“我好怕怕你还在怪我当年不够勇敢。”她的眼泪洇湿他的衣领,“怕你心里还是只有苏晚棠”
“傻瓜。”梁平环住她微微抖的背,掌心触到她肩胛骨凸起的轮廓。记忆里那个抱着玫瑰追着他跑过半个校园的少女,和此刻在他怀里泣不成声的女人重叠,“这些年最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应急车道的警示灯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极了他们兜兜转转的这些年。梁平轻轻拍着她的背,听见她抽噎着说“再也不要分开”,突然觉得,那些错过的时光、未说出口的遗憾,或许都在这一刻有了重新开始的可能。
凌晨三点的城市裹着湿润的雾气,林小满的公寓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暖光。梁平抱着熟睡的妹妹走进玄关,榻榻米式的儿童房里,星星灯串在天花板上闪烁,墙角堆着崭新的绘本和毛绒玩具。他轻轻将妹妹安置在印着独角兽的小床上,替她掖好被角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房间都收拾好了。"林小满倚在门框上,尾还沾着山路上的露水。她指着主卧敞开的门,暖黄的灯光里,两张被褥并排放置,枕头上摆着一对熊猫玩偶,"主卧的空调遥控器在床头柜第二层。"
梁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扫过相连的两个房间:"我就跟妹妹睡一个房间吧,她半夜要是害怕"
"不行!"林小满突然提高声音,惊得梁平转头看她。少女涨红着脸,手指绞着衣角,帆布鞋尖在地板上蹭来蹭去:"我必须得勇敢。"她深吸一口气,像鼓足毕生勇气般直视他的眼睛,"你、你和我睡一个房间。"
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只有冰箱压缩机轻微的嗡鸣。梁平望着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想起大学时她在辩论赛上侃侃而谈的模样,此刻却为一句话羞红了耳根。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她身后勾勒出朦胧的光晕。
"只是睡觉。"林小满慌忙补充,耳朵尖红得滴血,"我、我把地铺都打好了!就在床边!"她侧身让开,露出床边铺着的软垫,上面整整齐齐叠着厚棉被,"而且隔音很好,小丫头绝对听不见"
梁平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心底某处柔软的角落被轻轻触碰。他点点头,轻声说:"好。"看着林小满如释重负又隐隐雀跃的表情,突然觉得,或许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真正需要勇气的不是面对未知的困境,而是坦诚地接受一份失而复得的温暖。
梁平刚沾到枕头,困意便如潮水般涌来。连日在山间奔波,给村民看诊治病,此刻浑身的筋骨像是被抽去了力气,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可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时,身侧的床铺突然下陷,带着淡淡皂角香的柔软身躯悄然钻进了被窝。
“梁平……”林小满的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息,轻轻擦过他耳畔,“我还是睡不着。”她的手臂试探着环上他的腰,脑袋枕在他肩头,梢扫得他脖颈痒。梁平瞬间清醒,身体紧绷得像张满弓,耳畔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你抱抱我,不然我真的睡不着。”林小满的指尖在他后背画着圈,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但不许有非分之想啊,我只是要你补偿这些年错过的拥抱。”她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去,又带着一丝狡黠,“不过……如果你真有那种想法,我也可以从了你。”
黑暗中,梁平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锁骨处,脸腾地烧了起来。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小满,别闹……”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被林小满轻轻捂住了嘴。
“这么美的夜晚,我可不想只是睡觉。”林小满抬起头,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照亮她眼底闪烁的笑意。她的指尖抚过他烫的脸颊,缓缓凑近,温热的唇轻轻擦过他的嘴角,“梁平,这次换我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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