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管扬起,结结实实地挥在了他的背脊上。
闷声震耳。
时越整个身体因为冲击而微微前倾,膝盖在水泥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手撑在地上。
下一秒,他又缓缓挺直了腰。
依旧跪着,依旧昂着头。
他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放在许浣溪的身上。
时阳眯着眼,再一棍砸下。
这一下更重。时越闷哼一声,感觉到后背的血渍渗透了衣料,但还是将身体重新撑了起来。
时阳发了疯似的打了好几棍,连自己都开始喘着粗气。
他打累了,终于泄了气,将钢管抛掷一边,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钢管缓缓滚动,最后停在许浣溪的面前。
许浣溪盯着钢管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然后她抬眸,望向时越。
模模糊糊地,她好像看见他的嘴唇在翕动,描出一个口型。
那口型太熟悉,是每次她做噩梦时,他轻拍她后背说的那句:
“没事。”
“我儿子呢?”此时,时阳已经不再顾忌那孩子的身份,开口问道。
同样的,时越的唇腔内尽是血腥的味道。
他缓缓道:“车里。”
仓库外的风卷着枯叶拍打着门,吱吱作响。
时阳风声鹤唳,警惕地扫视四周,蹲下身,一把抓起地上的公文袋。
他粗鲁地扯开拉链,手指翻动着检查里面的文件与支票,确认无误后,枪口再次抬起,道:“你去把他带进来。”
时越终于可以站起身,身形略有踉跄。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唇边的血痕,慢慢朝着仓库门口走去。
脚步停在黑色轿车前,他拉开车门。
男孩坐在后座,弱小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一看到他,眼神倏地一下睁大。
“哥哥哥。”
时越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他一眼。
沉默让男孩自动噤声,紧张地抿住嘴。
“下车。”时越开口,语气毫无温度。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跳下了车,跟在他的身后。
仓库内,时阳看见他们一前一后地出现,呼吸一滞。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对这个从来都视而不见的孩子,生出一些少得可怜的亲情。
时越停下,平静道:“人给你带来了。”
时阳没有动,眼神从男孩的脸上挪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嘶哑道:“航线都安排好了?”
“直升机已经等在郊区机场,三个小时内能进入国际空域。签证是以他的名义办的,你的身份是医疗随行人员,可以避开海关审查。”
时越顿了顿,视线放在了被时阳抱紧的公文袋上。
可时阳冷笑一声,“你做的还挺周全。可我为什么觉得你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怎么弄死我。”
闻言,时越也扯了扯唇角。
“你想的没错。所以你最好在我的耐心耗尽前,快点离开。”
时阳低头望了一眼明显在害怕的男孩,道:“飞机停的太远了,我怎么知道赶过去的路上会不会被埋伏。”
时越神情未变,语气淡淡。“太近会被卫星拍到,你想要安全,就按原定计划走。”
“放你妈的屁!”时阳突然暴起,一脚踹翻铁皮凳。
金属撞击声在仓库里炸开,惊得男孩浑身一抖。
“你装什么好人?你有和我谈判的资格吗?现在立刻让直升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