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许浣溪进来,两位老人都抬起头来,阿婆先是笑了笑,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而阿公则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在桌前坐下。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用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胳膊,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在摸到有明显痛感的地方,许浣溪会轻轻叫出声来。
阿公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英语交流也不顺畅,只蹦出一个字来:“痛?”
许浣溪点头。
阿公沉吟了一下,随后没有再说话,从桌后拿起一根粗大的木棍,伸出手示意让许浣溪靠近。他的动作熟练且迅速,毫不拖沓。
然后,他轻轻按住女主的肩膀,低声道:“不动手,不会好。”
许浣溪茫然地盯着他看。只见他忽然用力,推了上去。
一阵尖锐的痛楚随之传来,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但很快,肩膀上的压力逐渐消失,疼痛竟然渐渐减轻。
手肘可以轻微自由活动。看来的确不是骨折,而是脱臼了。
身上的其余皮外伤,则是由阿婆帮她消毒处理。
许浣溪挽起裤管,她自己没什么反应,倒是阿婆露出了极其惊讶的神情。
比起阿公,阿婆稍稍会说一点国语。
她的语气带着些真切的心疼,“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跑到港城这地方来,伤得这么重哦?”
面对老人关切的目光,许浣溪也只是垂下眼帘,笑了笑,说是不小心摔倒蹭出来的。
伤口上原先已经干涸的血迹被酒精棉一点点擦拭着,许浣溪强忍着痛觉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本来想着要询问一下阿婆知不知道港口周边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止住了。
她不能确保时越会不会追踪到这里,所以为了保护这些帮助过她的人,什么都不向他们透露是最明智的选择。
通过不正规船只离港的话,最好是能选择一个能过渡的中间国家。
但是一想到签证和居住证之类的事情,她的头皮都要发麻了。
之前也没人告诉过她,言情小说里的那些女主逃跑的桥段,现实中实施起来会如此之困难。
收拾完伤口后,阿公阿婆招呼她在这里吃饭。
说完,他们都去后屋忙活了。许浣溪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不想拖累别人,也不想停留太久,便将钱压在桌子上,悄然离去。
在街拐角的茶餐厅内匆忙吃过一餐后,许浣溪找到一家小旅馆休息。
住在这里的好处就是不用提供身份证明,但也注定了这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从踏入过道开始,就不停有东南亚面孔的人用肆无忌惮的眼神打量着许浣溪。
她将口罩向上提了提,跟紧房东的步伐。
额外加了价钱,她才被带领到一间单间,并在房东隐晦地提醒下反锁了房门。
又在房门前加固了好几道,她才终于稍稍放心一些躺在床上。
将近二十四小时都没有休息的她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着了。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踏实,断断续续醒来好几次。
再次睁开眼时,夜幕已经降临了。
好歹恢复了一些精神,她吃下从便利店买的饭团,然后乘坐出租车前往港口的位置。
港口繁荣拥挤,四周弥漫着咸湿的海风,大大小小的船只横在水面上极为密集。
夜风阵阵,荡开许浣溪的外套衣角。
她逆着人群在熙熙攘攘的货运区穿梭,艰难走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那里果然坐着几个穿着褴褛的船员,正聚集在一起讨论什么,看到她走过来,顿时停下了低声交谈。
他们的视线毫不遮掩地在许浣溪身上打量着,许浣溪倒也不怯,从包中翻出了名贵的香烟,依次递到了他们的手里。
“我想离港。”她直接说道。
几人发出了笑声,“咁,妹妹,你都唔系我哋嘅客人,唔好喺度浪费时间,还是去前面乖乖咁排队买票啦。”
许浣溪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只能从他们明显不屑和调笑的表情中猜出,他们此刻在心里并没有将自己当回事。
她并不恼,只轻声道:“我愿意出比市场价高三倍的价格,如果有人
想接下这单,就到前面的码头休息室找我,我姓许,会在那里等到十二点。”
说完后,她便离开了这里,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
“佢睇落白白净净,唔似系逃命咁。”(她看起来白白净净,不像是逃难)
“不过三倍价真系好诱人,唔接呢单仲点解?”(但是三倍的价格很诱人,不然接下这单再和她爽一下)
“你唔想命啦?万一佢系某个**大佬嘅情妇呢?”(你不要命了啊?万一是哪个**大佬的情妇)
夜色中,将香烟放在耳后的寸头少年眯了眯眼睛。他的长相有点痞气,并没有加入其他人的笑声,而是凝视着许浣溪的背影盯了半晌。
其他船员还在笑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直到有一位船员拍了拍他肩膀,带着笑意问:“点呀,阿凯你想去幫嗰個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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