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错什么
了?
凭什么还说的好像全都是她的错一样。
她迎着风,上前一步,将他说的话悉数奉还回去。
“时越,你现在让我离开。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时越站在远处的阴影里,脸庞依旧漠然,他的眼眸没有任何触动和波澜,道:“我说了,我父亲已经死了。”
许浣溪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他还是没有意识到他父亲对她造成的伤害。无论时沛存在与否,她依然只是一个他控制的棋子,一个他可以任意支配的物品。
“你还是不明白。”许浣溪低声道,“你自以为是对我好,却从未停下脚步去想过我到底在承受什么。”
她的声音轻柔至极,却充满了痛苦。
时越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爱她,但完全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她知道让长期处于特权阶级的他走下神坛,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也无意与时越再去辩驳什么。
两人站在风口中对峙,直到时越声调极平地问道:“你被人挟持了,对吧?”
许浣溪一怔,眉头紧锁道:“你在说什么?我哪里被人挟”
话还未说完,她自己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她不回去,那阿凯就会被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承受他不该承受的东西。
许浣溪只觉得流经身体的血液都一寸一寸,变凉起来。
“为什么要牵扯进来无辜的人来逼我就范?”她的声音带着些仓惶和悲凉,“你明明知道就算我妥协,我们也回不到之前的关系了。”
然而时越全然不为所动。他只垂眸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淡淡道:“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还考虑什么?自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给过自己选择。
许浣溪有些认命地迈开脚步,刚走出一步,她的手腕被人拽住。
想也不用想是谁拽住了她,她没有侧首,只轻声道:“谢谢你,阿凯,答应你的酬金,我一定会给你。”
阿凯的手腕攥得更紧,他的声音坚定。“你不能和他走。”
许浣溪的心此刻也在摇摆之中。
连续多天的奔波,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上,都已经是俱疲的状态。
可若是现在妥协,那曾经帮助过她的人呢?已经都到这一步了,真的要全部功亏一篑吗?
他们会因此而失望吗?
闭上眼睛沉思三秒后,她轻轻拂开阿凯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时越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怎么意外,他了解许浣溪,也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
刚才她问自己,就算她回去,两个人也不会回到原来的关系。
那就不要原来的关系了。
她如果不喜欢之前那个的身份,那就换一个。
无论如何,她只要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她的步伐如同没有力气的木偶,直至停在他面前,低垂着头,遮住眼中的情绪。
视野里,出现了一双手来接她,是时越伸出来的、一双会将她拉入准备好的牢笼里的手。
许浣溪的身体靠近他,几乎是贴在他的身侧,凉薄的风吹拂过她的发丝,像是要紧紧捆绑住两个人。
她抬起手腕,准备搭上他的手心。
然而下一秒,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沙哑而又清晰,说出一句极为怨毒的话。
“时越,你记住,我死了一定就是你逼死的。”
时越的手僵在空中,愣住了。他皱起眉,盯着许浣溪那张柔美的脸看,嘴唇微微抿起,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许浣溪没有等他有所反应,也没有给他任何有反应的时间。她迅速转身,毫不犹豫地迈开步伐,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跳入海中。
她身体划过空中,迅速跌入那片漆黑的海水中,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消瘦的身量甚至没在辽阔的大海中激起什么波浪来。
时越的伸出去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她,就这么停滞在半空中。
在一阵嗡鸣声后,他的世界突然变成了静音。
身后目睹这一切的手下跑了上来,询问他要不要立即下海营救。
然而他的瞳孔罕见地放大,看着这些人的嘴皮翻动,很焦急地对他说些什么,但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像是什么东西在轰然崩塌。
他茫然地看向海面,一阵微风吹过,带起海浪的波动,而许浣溪跳海的地方,只有一片平静,似乎吞噬一个人在这片辽阔的海域上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然后,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也全都变成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