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休息室的许浣溪身上披着毯子,双手抱着一杯温水,却怎么都没有捂热自己冰凉的手指尖。
好不容易从惊吓中缓过劲来,身侧的沙发下陷,她没有转头。
时越搂住她,贴身接触后才察觉到她的肩膀仍在微微发抖,于是放轻了语调,问道:“你脸色还是不太好,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
许浣溪沉默地点了点头。
本来也没有具体安排下午的行程,所以回酒店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刚才,对不起。”时越的语气有些生硬,显然是极少向别人道歉。
许浣溪一怔。
时越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对她来说几乎是石破天惊的事件。
她微微侧首,看见他鸦羽一般的浓睫低垂,然后听到他又开口,“当时情急之下,我的脑海中只有以你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可许浣溪心里毫无波澜地听他讲着这些,然后柔声回道:“没关系的小越,我很感激你。”
她说着,抚上他的手背。
意料之外的是,他的手也极为冰凉。
“如果你想养马的话,我们就把今天那匹马买下来怎么样?”他说。
许浣溪摩挲着着他的手,在手心的地方画着圆圈。
那样的骏马,注定属于在赛场上驰骋,何必困在小小的马场里供人驾驭。
何况她自己也有会有远走高飞的一天。
她笑了笑,道:“不用了,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想骑马了。”
回到酒店后,她沉沉昏睡了很久。
等到再睁开眼时,房间已经是一片昏暗。
时
越坐在房间靠窗的沙发位置,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不知又在忙些什么工作。
长时间的浅层睡眠只给她带来愈加疲惫的感觉。她坐起身,床铺发出的细碎声让时越抬起双眸。
他将笔记本放在桌上,问道:“吵醒你了?”
“没有。”许浣溪手掌撑起上半身,她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此时已是夜幕,港城的灯光璀璨。
两人所在的酒店观赏夜景的视野极为开阔,因为窗帘被拉开,入水的月光倾泻进来,浅浅的光线将她和时越两人分割开来。
许浣溪看了半晌,问道:“晚上我们是在酒店用餐吗?”
“维港今晚好像有烟花,要不要去看?”
她从赛马场回来以后情绪就一直怏怏不乐,时越便想着怎么能让她开心一点。
许浣溪抚了抚在抽痛的太阳穴,思索着出去透透气也许会缓解许多,便应承了下来。
在她梳洗换衣的时候,时越在走廊的位置安排着什么。
许浣溪本来以为两人会在岸边或者某家高层餐厅观赏烟花,没想到最后是登上了一艘豪华游轮上。
游轮缓缓驶离港口,上层的夜空笼罩着轻柔的薄云。
第七层的露天甲板,乐队在演奏着舒缓的曲子,侍者端着香槟穿梭在人群之间。
许浣溪站在甲板边缘,微凉的夜风掠过她的长发,身形显得极为单薄。
她刚才尝试着去吃宴会厅精心准备的餐点,吃了两口却觉得味如嚼蜡,而自己也不是很饿,索性便说自己要出去透气。
恰逢时越在这里遇到了生意上有往来的港城商业巨头,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便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搭在她的肩上,低声嘱托她注意不要着凉。
能在顶层甲板聚会的人非富即贵。听他们三三两两地高谈阔论,对于许浣溪来说无疑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差。
她俯下身,看向最底层的甲板,下面好像正在举行着什么杂技表演,围了一圈的游客。
想了想,她提起有些碍事的裙摆,从紧急出口的位置一鼓作气地跑到了一楼。
越往下走,气氛明显要比上面要松散随意许多。
许浣溪刚转到甲板一楼的拐角,便听到一阵掌声和欢呼声。顺着声音走去,果然有几位身着亮丽服饰的表演者围成一圈,表演着惊险的杂技。
她看得出神,目光随着一位表演者高高跃起又稳稳落地。
不过她来得晚,只能站在最外围的位置观赏。恰逢在这个位置,听见了在角落的讲话声。
许浣溪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是几个穿着制服的船员,正围在一起抽烟闲聊。
“你听讲未?码头嗰边啲渔船好似又接咗几单,照旧,无需实名信息,收咗钱就咩都唔问。”
(你听说了吗?码头那边的渔船好像又接了几单,无需实名信息,收了钱就什么也不问。)
“啊?仲敢咁嚣张?最近唔系查得好严咩?”
(还敢那么嚣张?最近不是查得很严吗)
“严归严啦,但总有啲人托熟人走得掉。呢啲船通常夜晚先开,直达附近啲偏远小岛,啲游客同船主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