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如今得顺从,是被迫出来的本能,不代表她真的屈服。
她试过杀他两次。
第一次是在榻上。
他让她骑在他身上,仿佛是惯常亲昵。她面上顺从,手悄悄抚上他眼,柔声让他不要看她。
他笑着应了,任她用掌心遮住自己双眼。
钟薏额发濡湿,腰腿发软,眼底却是冷的。
她趁他闭眼的瞬间,拔下自己发间的金簪,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对准他心口刺去。
那簪子尖锐,在空气中划出一声细响。
可下一刻她手腕便被他反手扣住。
她都不知他是怎么察觉的。
她死死盯着他,手腕被箍得发麻,却没能挣开。
“你真的舍得。”他低声说,声音发冷。
“刺得太准了,是不是练过很多遍?”
他将她连人带簪捞进怀里,唇贴在她颈间:“只可惜……这么一刺,我就更不想放你走了。”
第二次是在夜里。
他抱着她入睡,气息均匀,眉眼安然,像是真的睡着了。
她屏息等了许久,才慢慢将手伸向床榻下。
那是一条棉布,她提前藏的。簪子被他收了,她便只能靠这个。
她一点一点摸索着,生怕惊动他。
他那夜睡得极沉,眉心舒展,连手臂都松懈下来。
她悄悄撑起身,用布绞成绳状,慢慢套上他脖子。
还没勒紧,他睁开眼了。
眼神空白而灼热,仿佛沉在黑水里,看见她泅来的轮廓,终于笑了。
“漪漪……你又动手了。”
他没动,只是让她压着自己,脖子一寸寸被勒紧。
“为什么这次要用布呢?”他眼神慢慢亮起来,“是因为……这样死相更不吓人吗?”
“怕你以后梦见我,不敢睁眼?”
“那你勒紧点。”他低声说,“要杀我,就杀得干脆些。否则我会从坟里爬出来,夜夜来找你。”
卫昭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缓慢摩挲着她发冷的手背,将那布一寸寸收紧。
他仰着头,毫不反抗,喉结随着她的力道轻轻上下滚动。
钟薏的手却骤然失力。
她不是犹豫。
她只是忽然从他话里意识到——他根本不会任她勒死他。
他醒得比她快,看得比她准,或许从她开始动手前,就已经在等了。
他就是在诱她亲手落刀,再一步步把她往深渊里拖。
她若真勒下去,他必会反手制住她,再像每次那样,一寸寸地教她后悔。
她不是没了杀心,她只是明白了她杀不了他。
哪怕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落进他早设好的掌心。
她那点恨意和挣扎,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反抗,只是一场情趣。
越狠,他越兴奋;越想逃,他越要将她缠紧。
布还握在手中,紧绷着,可她指节已经发凉。
她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
那是一种比失败更让人屈辱的清醒。
她第一次真正懂得,跟他这样的人讲死,都是天真。
第67章冠九重凤冠,行中宫之礼……
钟薏回神时,卫昭的衣摆已经到了近前,白得刺眼。
他自从杀了那个花匠,便常穿各种白色,配上他的面庞,竟也素净到近乎圣洁,仿若不染尘埃的神仙。
他还笑问她:“漪漪喜欢吗?”
她不回答,只觉得心寒。
花匠那身不过是最粗劣的布料,破得发灰,却比眼前这副皮相干净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