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殿内一片静谧。
卫昭手还紧紧抱着她,垂下眸子:“薏薏是如何想的?”
她偏头,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他。
男人唇边笑意温柔浅淡,眼尾弯起,瞳孔被外面照进来的日光映成淡淡金色漩涡,虚妄又诱人。
在钟薏看不见的后背,扶在腰间的手却用力得指骨凸起,一片青白。
她方才读这故事时,只觉荒诞,如今念出口,才忽然觉出一丝凉意从脊背渗透出来。
鸟若真愿离去,为何不在筋骨未废时便振翅高飞?
她长了张嘴,声音轻微:“荒唐。”
“为何荒唐?”
他俯身靠近,拂开她鬓角发丝,声音低到几乎要钻进耳朵里:
“你觉得那个高士做错了?”
“他为那灵鸟筑巢,百般呵护……可那鸟一醒,就想着飞走。”
“你说,他是不是养错了?”
他说着,鼻尖贴过她耳边,轻轻蹭了一下,那触感如鬼魅,几乎带着亲昵的怨意。
“还是说,这鸟从未想飞,只是不甘被人识破这点软弱……才故作挣扎?”
“若无高士,它或许早已在某个风雪之夜冻毙,或被猛兽吞入腹中。可它未曾死去,还被好生护着,日日有食果,风雨不侵。”
钟薏一瞬间愣住了。
他的话和她刚才所想,完全不同。
他换了一个角度,不去谈囚笼,不去谈它失去了自由,而是将重点落在了“灵鸟得到的一切”上。
她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
这真的不是错的吗?
她无法当面反驳。
卫昭看着她怔忡的侧脸,唇角弯了弯,没说话,指尖伸过去,慢慢地拭去她唇边残留的荔枝汁。
将指头送进自己嘴里,含着吮了。
苍梧郡的荔枝,太甜。
不过他很喜欢。
钟薏对他这般的亲昵动作已经习以为常,眉头纠在一起,还沉浸在故事中。
他眼色幽沉下来,忽然握住她垂放在身侧的手腕,缓缓带到自己脸上。
她微愣了一下,便看见他闭着眼,轻轻地,把她的手掌贴上自己的眉心——
像一场荒唐又虔诚的朝拜。
她手指间还带着淡淡的荔枝汁,他却像是吻什么神物一样,一点点捧着,捧得小心、又病态。
轻轻侧头,呼吸落在她掌心,温热、潮湿。
然后他睁眼,盯着她的眼睛,将那只手送到唇边,低头含了进去。
指节、指腹,连带着骨缝间的细嫩皮肉,全被他一点点吞进嘴里,像是要慢慢拆开、融进自己身体里。
钟薏下意识用力,摁住他不安分的舌头。
男人低低轻喘一声,顺势咬了两下,吮得她骨节发麻、指根发红。
“不过是个寓言,”他含着她指尖,舌还在缓慢地卷舔,“世事千奇百种,世人见解各不相同,薏薏聪慧——”
“何必拘泥于此?”
他吐出被舔得一塌糊涂的手,声音听起来格外蛊惑:“何不……让我给你讲个更有趣的故事?”
“一边做一边讲,好不好?”
第38章“我喜欢听。”
最近天气酷热,宫中来往宫人不多。卫婉宁顶着烈日一路赶到正元殿,却被告知陛下不在,近日都在天熙殿处理政务。
她没犹豫,又折到天熙殿。
甫一跨进,便看到密密匝匝的宫人垂首站在正殿西侧的阴影下。
卫婉宁脚步一顿。
许久不来,表哥何时身边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了?
韩玉堂站在其中,一眼瞧见她带着几个婢女风风火火过来,赶忙迎上:“郡主,今日怎么得空大驾?”
“本郡主求见陛下。”她边说着,边想越过他径直往里走。
韩玉堂心头一跳,立刻拦住:“郡主,陛下正在处理要务,未曾吩咐,旁人不得擅入。”
卫婉宁皱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