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跟着小姑娘飞啊飞,飞到码头坐在岸边盘旋。
一会儿落在她的肩膀,一会儿又来梳梳她的头发。
不一会儿干娘贞姨来了,一左一右坐到她两边开始拌嘴。
又过了一会儿宋伯伯也来了,三个人七嘴八舌。
唯有小姑娘安安静静,坐在石墩子上双眼盯着江面。
只有在等爹回家时,她是最安静的。
就是麻雀落满了头顶,她也一动不动……
远远的江面有白雾,春风把发丝吹乱,赵春揉了揉眼睛一个猛子跳了起来。
“爹爹!!!!”
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起盘旋在她挥舞的双手中间,等船靠岸后,她跳下码头直冲向爹爹的怀里,像一道春天的闪电撞地她爹猝不及防。
“嚯!你怎么又长高啦!”
爹爹今天穿着草绿色的长袍,跟女儿穿地一模一样。
只看当爹地跟变戏法似的手伸到背后一变!变出了满满一包关东糖塞给女儿。
赵春抱着关东糖虽然高兴,可还是紧紧攥着爹爹的袍子担心问,“爹,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啦!一直不走啦!”
“你当真不走了?陇南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
宋梧提袍跳下来拍了拍赵明熙的肩膀,东奔西跑十年,现在总算是歇下了吗?
“歇了,陇南那边剩下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处理吧,我是脱身了。”
他说完拍了拍赵春的头顶,顺了顺她的小辫子后拉着女儿的手下了码头,宋贞欢鹂早早就在那儿等着,看见赵明熙拉着自己的姑娘打趣道。
“呦赵老板,欢迎回家啊。”
“回家回家,可算回家了。”
宋贞眼疾手快没收了赵春的关东糖,欢鹂顺势牵住了赵春的右手,气的正在掉牙的小姑娘瘪着嘴巴。
两只手一左一右牵着,她被大人们夹在中间,懵懵懂懂地听着他们的叙旧。
奈何每次都听不懂,只能瞪大着杏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宋贞走在欢鹂身侧对着其他三人长舒了一口气,说去年年末发生的大事。
“老皇病重,听说驾崩前颁发了罪己诏,是真的吗?”
赵明熙点点头,他在陇南也收到了风声,听说罪己诏涉及了当年不少的旧事,桩桩件件他老人家写的清清楚楚,这回怕是可以翻身了。
“其中有多条涉及太子兵变的事,连弑子弑弟的事都说了,当年他处心积虑要遮掩,没想到将死之时,却都吐了出来。”
天子难测,但天子也是人。
这些年,他怕是也夜夜难眠吧。
只不过轻轻一纸罪己诏,就能把罪行悔过?
宋梧轻轻冷笑一声。天知道他当时收到这封颁布全国的诏书是什么心情。
“十年了……天家一瞬转念,竟让百姓苦了十年。”
宋贞咬着下唇,似是又能回忆起十年前的惨状。
就连赵春都能感觉到,爹爹握着自己的手,在慢慢收紧。
她虽听不懂大人们的话,可她能看懂大人们的脸色。他们总说十年前,十年前……却谁也不怎么提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每每问起,干娘有时候都会红了眼眶,贞姨悄悄抹泪,就连爹爹伯伯也是皱紧了眉头,什么都不说。
时间久了,她便也不再问了。
因为娘告诉过她,要专注眼下,好好生活。
“对了,这么说来,烛鸳和曹忌是不是能入土为安了?”
想当日,他们二人的尸首都不能领回,更何况建坟。欢鹂突然想起百感交集,她年初就在找风水宝地,终于让她在梅州后山寻得了一处风水秀丽的地方,到时候不光把烛鸳曹忌安葬,也把华雀迁过来,一同作伴。
等了十年,终于是清白了。
赵明熙长舒了一口气,捞起女儿的小手在掌心拍着,“可以了,安葬迁坟的事我们不懂,前段时间我在陇南认识了一阴阳先生,这次把他请来从旁协助。”
大人们说完皆是重重的一声叹气,赵春听不懂,这事听起来像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为什么大人们的眼睛里似乎都有泪光似的。
“别哭别哭,娘说不让大家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