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分明,死去的黄慎之满口黑血,而那青白色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小衙役扶着帽子拔腿逃跑,灯笼摇晃,照出扭曲的树影,府衙躁动,点燃的红灯笼照亮了整条街道!
“出……出事了,出事啦!知府大人死了!”
“黄慎之自尽了。”
世子半夜被急召亲王府,立在父亲身前看向那血淋淋的告罪书。
累累罪状,触目惊心。
这里不光有亲王下达的命令,更有他与鲁辟的串通谋私一十八条,桩桩件件白纸黑字呕血成书!
大厅里的鸾鸟明灯照着亲王的脸忽隐忽现,他的金边华袍下摆都在微微颤抖。
“父亲……”
“不中用!”
亲王金冠宝珠因为震怒而发颤,在旁伺候之人齐齐跪下叩首。一张带血告罪书被扔进炭盆里瞬间被高涨的火舌卷了进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就烧成灰烬。
世子弯身低头,眉心涨疼,看着震怒的父亲他咽了口唾沫,“鲁辟与黄慎之……父亲可信?”
亲王不语。
他盯着那些被黄慎之呕心沥血而成的告罪书,直至化为灰烬他才扯起嘴角哼了一声。
“后悔又怎样?心中有愧那就把愧带到地底下去吧!”
窗外寒鸦惊起,猛地撞翻灯烛!亲王眉心暴跳甩袖面向屋外,“谁!”
“启禀亲王,陇南赵老板与冯公子求见。”
“传。”
赵老板与冯公子二人步履匆匆,漏夜赶往亲王府,二人皆面色泛白额上挂汗,进了内厅刚巧看见了地上的炭盆,一个罪字触目惊心,像被火苗拉进了深渊。
“何事?”
亲王背身面窗,语气不善。赵老爷与冯公子对视一眼,前者深吸口气喘匀了气拱手向前。
“小人……有要事相告!”
天色尚且破晓,只有东方一小片露出了青色,灰暗的街道突然冲出了马队,十几匹骏马从亲王府飞奔而出,铁蹄踏碎静谧街道,三十六位护卫紧跟其后,腰佩官刀身着厚甲。
一行人冲破梅州最后一抹暗夜,直向城外军营杀去!
“大人……大人快醒醒!”
“嚷嚷……什么啊!”
鲁辟睡在军帐的高塌里怀中还抱着两个姑娘,冲进来的新兵吓得屁滚尿流,飞身跌倒在塌前,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掀开一层又一层的帘帐终于找到了躺在最里面的鲁辟。
“大人!出事了!”
“天还没亮出个屁!”
鲁辟翻身又压倒了一个昏昏欲睡的姑娘,新兵急得差点咬着舌头,吸溜着冷气结巴道,“黄……黄……黄……”
“黄黄黄,黄什么黄!”
鲁辟一掌打向软榻,起身暴怒,拧着眉吼道,“你才黄了呢!”
“黄知府自尽了!”
“什么?”
新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唇泛白像大清早见了鬼,“亲王来了,此刻就在主帐!”
“妈的不早说!”
半夜醉酒的鲁辟直接滚下了床,他抬脚踢开已经瘫坐成泥的新兵,抄起外衣披在身上就冲了出去急急迎亲王。
等他踉踉跄跄地跑进主帐时亲王早已坐在了他昨晚饮酒高歌的位置上,此时手里正把玩着空了的金酒壶。
在旁候着的还有世子、赵老板、冯公子以及一干精锐护卫随从。
主帐内来不及收拾还一片狼藉,酒盏碗筷撒了一地,中间竟还有几个肚兜挂在桌腿上。
亲王就端坐在这狼藉中间微笑着。
鲁辟见状,双腿一哆嗦麻溜跪下磕头,“亲王大驾,属下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砰砰几个响头磕下去扬起黄土一片,亲王后仰捂鼻可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他望向自己提拔起来的团练甚是关切,“团练大人,本王清早扰人清梦了吧?”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