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喝!
十几碗避子汤,喝下去会要人命的!
哐!
矮桌连同一碗滚烫的汤药被烛鸳掀翻在地,她挡在珍鹭和徐阿嬷中间,只听郝伯尖着嗓子嚷嚷起来。
“哎呦!一碗好几两银子呢!姑奶奶你也太浪费了吧!”
徐阿嬷本是跪在珍鹭身侧,抬起头看见是烛鸳一点儿也不慌张好像料定了她会来。
“呦,病好了啊,也不回屋歇着在这儿搅和什么?”
她说完拢起自己的碎发见烛鸳仍不离开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倒是笑了,她甩出手绢擦了擦自己沾了避子汤的手指毫不忌讳,“是珍鹭自己选的,是她自己要喝的,你怪得了我?我啊,也是为她好。”
徐阿嬷弯身拍了拍尚且虚弱的珍鹭的脸蛋,“她为了一个负心人没了生意没了工钱,我这是绞尽脑汁想了个法子才帮她重新复出,你是没瞧见她如今的生意,堪比当年还如日中天的华雀啊。”
绞尽脑汁的想法子?
烛鸳到现在才明白,这哪里是你徐阿嬷绞尽脑汁的想法子?这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就等这一天了!
把难以控制的华雀架空,把欢鹂支开,在剩下的两个里面挑一个来拿命挣钱。从华雀被赵家缠身,欢鹂有孕在身,自己昏迷无人顾暇珍鹭开始,她就开始伸出魔爪了!
难怪把华雀撸掉后就什么都不管,笼馆生意不好姑娘们拿不到工钱也不管,原来就是等这刻!
是有多狠的心肠才能算到这刻!
徐阿嬷的手还在珍鹭发青的脸上轻轻抚摸着,她看着珍鹭视若珍宝语气轻柔,“珍鹭啊,可是我们笼馆的大功臣,是重复我们笼馆的大功臣……啊!”
“你怎么敢打你的阿嬷!连华雀都没打过……”
郝伯胆颤心惊看着烛鸳,急的跳脚。
烛鸳这一巴掌来得狠,只把徐阿嬷扇在了地上。
她刚才看见徐阿嬷的手在珍鹭脸上来回摩挲,就像是利刃刮皮!
烛鸳喘着粗气,徐阿嬷也懵了,她捂着自己的脸抬头看烛鸳,并不是惊讶烛鸳会发怒,而是惊讶一直体弱多病脾气温和的烛鸳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看来是真着急了啊。
“哈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啊!”
“阿嬷你说啥呢?”
郝伯心说别是徐娘被这小妮子打傻了。
徐娘才不傻,她捂着脸单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昂起头抬起下巴正对着烛鸳。
“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即便你们再怎么算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鸟儿是飞不出笼馆的,飞出去的只有死,就算你们再恨我,也无济于事!”
娼妓一辈子都是娼妓,在梅州这个地方,就算侥幸逃了出去,也照样活不长!
北风随着徐阿嬷的嘶吼轰地一声吹破了窗户纸,倒灌进来的烈风像刀子般刮在每个人的脸上,本还靠在窗几虚弱的珍鹭扑通一声倒地,打翻了梳妆台上的满盒珍珠。
那些洁白圆润的小珍珠像暴雨砸在地上滚进珍鹭的脚底,再滚一圈时,已经猩红一片。
刺眼的血珍珠躺在地板上,零星的纯白也被泼上了鲜血!
出血了,汩汩的血流从珍鹭的里裤中冒了出来,是珍鹭的血!
“滚开!都给我滚开!”
梧桐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进来,推开被鲜血吓懵地说不出话的徐阿嬷,拦腰背起珍鹭就要走。
此时的珍鹭已经不省人事,她没有一点力气,头都从梧桐的肩上滑了下来。
“好小子啊,我就知道你对珍鹭有心思啊你!”
郝伯踩着滑腻的血珍珠趔趄起来,嘴里骂骂咧咧指着梧桐,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梧桐从小就没少挨过郝伯的打,郝伯也是本能反应,看见梧桐就要上脚踹上去,哪怕今天梧桐已经比他高了一个头,他也要教训教训这个肖想四绝的臭小子!
啪!
又是一巴掌。
还是烛鸳打的。
这一巴掌用了全力,郝伯再抬起头时感觉鼻子温热,伸手摸去竟然见了血了!
奶奶的,奶奶的!烛鸳打人了!
“你敢打我!你他妈的敢打老子!”
他跪在地上哭嚎却不敢近烛鸳的身。
徐阿嬷已是恢复冷静,面对接近于暴怒的烛鸳她丝毫不怕,“你们尽管找大夫,这病费钱,你们就算掏空底儿都没用!”
“我有钱!我有的是钱!”
梧桐背着珍鹭就要回屋拿钱,却被烛鸳拦下,梧桐的那些钱,是从郝伯牙缝里辛苦攒下来用来考试的,动不得!
烛鸳按住梧桐,自己奔回房,翻箱倒柜抱了一包碎银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