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雀】
华雀的谱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连梅州盐王周老板的面子也不给,人来了几次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只能找别的姑娘消遣。
就连徐阿嬷来请都一同被顶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华雀有多喜欢小赵公子呢。
“姐姐拒绝周老板不是为了赵公子啊?”
阿芸眼见着周老板在梅园黑了脸,叫了七八个姑娘作陪,她回头问华雀缘由,竟然不是因为小赵公子。
“啊?那小赵公子这两天忙活可都是为了姐姐啊。”
夜晚华灯初上,笼馆照旧热闹,喝酒划拳声吵得月亮都不露脸,华雀难得清净躲在房间里涂指甲,听见阿芸这样说心中也有点好奇,问了问小赵公子是怎么个辛苦法。
“如今梅州食盐生意都被周老板控制,他背后有靠山撑着,小赵公子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
这话阿芸倒不爱听了,虽说华雀分析的字字在理,可她就是想站赵明熙这边,不想给那姓周的长士气。
那周老板自从生意发达了,可是眼睛往头顶上长,整个梅州世子的款都没他大,好歹人家世子来接欢鹂姐姐还提前打声招呼,这周老板就横行霸道的多了,看上的姑娘,哪怕姑娘正伺候客人呢,也要从人家的床上揪下来伺候自己。一看就是被华雀冷着了,有气没处撒。
看阿芸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华雀瞥了一眼,“刚才不是说小赵公子吗?你这个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对对对,说赵明熙呢。
阿芸煞有介事地给华雀斟上了热茶,跟桥洞下说书似的讲了她这两天所见所闻。
话说这两日啊小赵公子可没闲着,你别看他赵府幺儿软软糯糯的,那逼急了兔子也咬人,为了笼馆华雀,不惜与周老板擂台打擂台。大热天的背着十几斤重的盐袋子挨家挨户的问人家要不要盐,那些大商户迫于周老板威严自然是不肯的,小赵公子就把目标锁定了梅州街道的小商贩,什么卖馒头的,炸油条的,蒸包子的他一个也不放过。烈日当头,过往行人时常能看见一个穿着贵气的小少爷背着一大麻袋走街串巷。
“呦,那肩膀啊,都磨破了。”
“就是说,那么好的料子,都磨出线头了。”
“盐粒渗到皮肤里,我看那小赵公子都呲牙咧嘴。”
“哎……为了一个娼妓何必呢,太丢人了。”
太丢人了……
“华雀姐姐,小赵公子为了你都这么放下身段了,你怎么还无动于衷呢?”
“做生意本就是要放下身段,谁都像他周老板,这生意还怎么做?”
华雀吹了下指甲,只觉得小赵公子好像慢慢摸清门道了。
结果这边刚做完指甲,正备着热水准备熏熏,只听门外一阵响动,紧接着是十几个龟奴从门前经过,黑压压的影子跑步声都极大。华雀侧耳听着,好像是有客人的叫骂声。
怕是哪个客人又出幺蛾子了,华雀赶紧包住指甲,先往外边走,可没等下楼她就见着那十几个龟奴围簇成一团,抬着阿昌就往后院走,走过的石子路竟然沥沥拉拉的都是血。
她冲下去想问个究竟,不巧撞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客人捂着掉了半截的耳朵,双手领子全是鲜血,衣衫不整站在地中央咬牙切齿嚷嚷。
“给老子弄死她,个小贱人,当了婊子立什么牌坊!”
那客人前襟还大敞着,就血了呼啦的站在梅园里,嚷嚷的几桌客人害怕的紧,眼瞧都见血了,赶紧付账走人。
华雀看局势不妙,赶紧叫来几个丫头稳住那位客人,让带下去先包扎,有什么事等处理完伤口慢慢说。
“给老子滚开!什么慢慢说,你们笼馆派头也太大了,今天这个不接客,明天那个就咬耳朵了还!”
这话怎么……话里话外都冲着自己来了?
华雀拧着眉,刚想自己上前处理,也不知烛鸳又从哪里冒了出来,提着裙子就往后院冲,那小阿昌是跟在她身边的丫头,估计烛鸳是要拼命了!
二楼还站着曹指挥使,好几天没来就赶上这阵仗,虽说人脸上没多少表情,可烛鸳就这么跑出来肯定是得罪人。
“去把烛鸳姑娘拦住,看着别干出什么蠢事!”
“我看干出蠢事的是你华雀吧。”
肩头被人用折扇点了点,华雀猛地回头,就见周老板站在自己身后,虚情假意地扶着那位掉了耳朵的客人,说话抑扬顿挫,“我今日宴请贵客,请华雀姑娘不来,只好找几个新鲜的丫头助助兴,没想到这些个丫头跟华雀你都是一个脾气,宁死不屈把我客人的耳朵都咬了,你说怎么办吧?”
那客人疼的呲牙咧嘴,周老板说的漂亮话一套一套,华雀稍微一想便知道姓周的是给她下马威来了,找个丫头撒气,没想到挑中了脾气倔的阿昌。
华雀攥着手绢,指甲勾着金线,面上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转身先给周老板行了一礼,“周老板不要太恼怒,当日定的一个月期限咱们都要守诺是不是?您挑几个新鲜丫头不打紧,笼馆多的是姑娘,何必挑这些端茶送水,不会伺候人的粗笨丫头,倒惹的自己不自在了。”
华雀脾气虽硬,可做事也有原则,笼馆是明令禁止不满十五岁的姑娘伺候,在她这里就是铁律,谁来说都不好使。
可徐阿嬷未必。
她这笼馆徐娘当到这份上靠的就是没有底线,左右逢缘,看华雀跟周老板要呛起来,一口就呵斥住了华雀。
只看她挥着手绢,迈着小碎步从楼梯一路下来,就差挨在了周老板身上,“华雀!有这功夫还不赶紧去找大夫,在这儿说什么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