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硬挤出一丝笑容,贾蓉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王夫人看起来心情也是很忐忑。
贾母瞧见他们这副模样,心里也想起当时那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那贾珏纵然名义上是自己请缨,但其实在他们看来,是被迫识时务的。
如今贾珏去了边关还不到两个月,就立了这么大的功!
要是让他在那边待上三年,最后会是什么光景?
所以这会儿作为主谋的贾珍和贾蓉肯定是心里犯嘀咕,可贾母却没太当回事,开口说道:
“行啦行啦,这可是件大喜事!珍哥儿媳妇儿,赶紧安排人去准备酒席!今儿个可得好好热闹热闹!大老爷二老爷马上就回来了,一会儿其他府上的人也该到了。”
这么大的事儿,开国一脉的各家肯定都得过来。
贾母先打发邢夫人、王夫人她们把小辈们都带下去,然后一脸严肃地对贾珍说:“珍哥儿,你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贾珏被你送走的时候,谁能想到他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如今人既已在那边站稳了脚跟,你便莫要再火上浇油了。他还得在边疆戍守三年,届时晋封子爵,甚至搏个伯爵、侯爵的尊荣也未可知!该低头时就低头,态度诚恳些才好。”
“回头我再从中斡旋一二,日后他也能成为你的一大助力!可别闹到最后,自家骨肉反目成仇,那才叫人笑掉大牙!你可明白?”
贾珍方才其实心中已暗生恨意,在他看来,贾珏是被他和王夫人算计着送去边疆的。
倘若贾珏命丧黄泉,或是碌碌无为也就罢了,可偏偏如今他崭露头角了。
但在贾母面前,他自然不敢表露分毫。
他瞥了一眼王夫人,只祈祷着王夫人能想些法子,暗地里给贾珏使些绊子,免得日后他骑到他们头上!
王夫人觉察到他的眼神,也只是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珍哥儿也真真是个酒囊饭袋,果真指望不上。
“老祖宗放心,我心中有数。不过说到底,他终究是个庶子,倒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儿料理妥当……”
……
与此同时。
在回府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贾赦,此刻也听闻了自己那三庶子贾珏在辽东战场上的英勇事迹。
他不禁微微一笑。
如今出了这么个变数,日后贾母若还想将大房的爵位偷偷转移到二房去。
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至于旁边马车里的贾政,心中更是惊喜交加。
当初贾珏被委任为百户之职,贾政也曾出过一份力,虽说只是稍微卖了个人情,并未太过上心。
但他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只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要是珏哥儿是自己亲生的该有多好啊。
自己怎么就只有这么一个衔玉而生,却华而不实的纨绔子弟呢?
唉!
……
“天呐,珏哥哥居然成了男爵,还兼着将军之职?!这才过了多久呀,简直太厉害了!”
刚回到宁瑞堂,王夫人她们前脚刚走,湘云就迫不及待地嚷嚷起来。
称呼也从“贾珏”直接变成了“珏哥哥”。
倒不是湘云刻意如此,而是她心里把贾珏当成了自己的同类,虽然贾珏并非父母双亡,但也是失恃,家中地位低下,算是一样的可怜。
一来二去的,心里就把贾珏当成了自己人。
探春也顺着她的话语微微颔首,说道:
“确实如此,珏哥哥当真令人另眼相看,年仅十四便获封三等男的爵位,前途无量啊!”
小惜春一脸懵懂地发问:
“那,珏哥哥何时能归来呀?”
湘云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
“勋贵子弟戍边通常都是三年之期,不过若能在那边再晋升些武将官职,或许便能镇守边关,六年一轮换。只是没听闻圣旨里提及他是否升官。”
探春摇头轻笑,说道:“爵位都提升了,官职自然也会跟着升。不过珏哥哥刚去不久,也不会升得太过离谱,应当是千总或者游击之类的,能独自领兵了。”
这时,一直有些沉默寡言的迎春忽然开口:
“他可真了不起!”
探春和湘云都忍不住掩嘴轻笑,却未曾留意到身后宝玉的脸色愈发阴沉。
正当姑娘们聊得兴致勃勃之际,宝玉猛地怒喝一声:
“够了!老是提他作甚?!一个混迹于粗鄙男子之中的,只知钻营仕途的国贼禄蠹,提他简直污了耳朵!”
姑娘们皆是一愣,后边的王熙凤、秦可卿和李纨也怔了一瞬。
方才她们三人本打算跟着尤氏一同去筹备宴席,结果邢夫人和王夫人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