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由之紧绷的肩膀猛然一松:“你没事吧?”
“没、没事啊……”电话那头传来流畅优美的钢琴声,“我在练琴呢,爸爸有事?”
“没事。”许由之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模样,淡淡道,“好好练。”
挂断电话后,他冷冷地看向江眠,眼神里带着几分被戏弄的怒意。
周曼见状,冷笑着出声:“江大师,看来你功夫不到家啊。”
众宾客也纷纷露出失望的神情。
许由之没再说什么,作为宾客,他不会真的让江眠滚出这里,更不会自降身份跟一个小辈计较什么。
但,他可以选择离开。
“许先生,您不觉得奇怪吗?”许由之正要离开,江眠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人难以忽视,“令爱在通话时,为什么还能弹奏完整的钢琴曲?”
许由之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忽然想起电话里女儿迟迟接起的电话,沙哑得不自然的嗓音,还有那流畅得近乎机械的《月光奏鸣曲》——那是需要双手完美配合的高难度曲目!
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许由之手指颤抖着再次拨通电话,这次是家里的保姆:“小玉!立刻去囡囡房间看看!”
“先生?”电话那头,保姆的声音温柔而困惑,“小姐正在练琴呢,您听——”
背景音里,钢琴声依然在优雅地流淌。
“现在!立刻去看!”许由之突然暴喝,声音震得话筒都在颤动。
“好、好的!”保姆被吓得不轻,急促的脚步声和慌乱的敲门声透过话筒传来,“小姐?小姐?”
每一声敲门都像重锤砸在许由之心头。
“小姐?小姐您开开门啊!”保姆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最后几乎变成了拍打。
不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先生,小姐她……她一直没有回应。”
钢琴声依然在优雅地流淌,与这慌乱的场面形成诡异的反差。
许由之的脸色瞬间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备用钥匙!书房书桌右边第二个抽屉!”他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顾不上体面,转身就要往外冲。跑出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抓起了甜品台上那枚铜钱收在手里,然后深深看了江眠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震惊、感激和未尽的恐慌。
他礼貌性地向江眠点头示意,然后迅速离场赶往家里。
宴会厅内一片哗然。
宾客们面面相觑——若换作旁人,他们或许会怀疑这是精心设计的戏码,可那是许由之啊!商界出了名的“规则疯子”,连自己亲爹违反公司章程都要罢免董事席位的铁面阎王!
这个眼里容不得沙子,对规则近乎偏执的男人是不可能愿意成为神棍的托的。
江眠转向周曼,唇边漾起一抹清浅的笑:“周姨,看来要让您失望了。”
“装模作样都装得不像,”周曼嗤笑,“别人大师起卦至少要当事人抛个铜钱什么的,你倒好,小嘴一张就来。肯定是你耍了什么手段,江眠,我劝你最好是去自首,等许总回去发现是你搞的鬼,你就等着——”
“第二卦,”江眠突然提高声调打断周曼的喋喋不休,看向台下宾客,亮出了第二枚铜钱,“断姻缘。”
宴会厅陷入微妙的寂静。
江眠指尖轻抚铜钱,目光如水般扫过人群。
几位名媛悄悄往前挪了半步,又矜持地退了回去——终究没人敢当众承认自己的婚姻需要占卜。
直到一抹珍珠灰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
楚关月。
PE国际中国区总裁,叱咤商界的女王,此刻站在灯光下像一尊褪色的雕像,四十多岁的面容依然精致,但眼角细纹里藏着化不开的疲惫。
“请为我卜一卦。”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全场男性宾客倒吸冷气——谁不知道楚关月当年下嫁普通职员的故事?当时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楚关月为此差点失去PE国际合伙人的身份,那个男人当众发誓要用一辈子守护她笑容的视频更是广为流传。
而现在,她站在这里。
绝望在她眼底凝结成冰。
江眠看着她,铜钱弹起又被她用掌心接住,然后朝楚关月抛了过去。
楚关月抬手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