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总是张狂地把自己当做王朝的皇帝,顾砚修嗤之以鼻,却也知道高处不胜寒这样的事,从古至今都没变过。
他父亲如果像所有普通的父亲一样,偏爱、仁慈,那他就无法走到今天的位置,甚至无法维持家族的荣耀。
谁都害怕盛极转衰,包括顾砚修也是一样。
他已经算是游刃有余,有足够的天资和能力,已经是幸运的了。
只是偶尔羡慕一些被允许平庸的孩子,羡慕在父母眼里,他们有比成功更重要的事。
顾砚修笑了笑,正要说话,就发现陆野在看他。
“你也永远都会平安。”陆野说。
顾砚修忍不住笑了:“借你吉言。”
陆野却没笑。
晚上卧室的灯光开得并不亮,他漆黑的眼睛却很显眼,沉静而专注的,差点一眼看进他心里。
“……怎么了?”顾砚修的喉结没来由地又滚了滚。
陆野没说话,只是放下吹风机,轻轻抚了抚他已经被吹干的发顶。
吹风机的声音熄灭了,突然的安静里,气氛一下变得极其暧昧。
顾砚修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在发沉,也感觉到房间里龙舌兰的气息逐渐汹涌,猛烈的几乎要赶走所有的氧气。
顾砚修有点呼吸困难了。
“啪嗒。”
细微的声音响起,他转头,就看见陆野放下吹风机后,反手拉开了床头的抽屉,从里面熟练地拿出一支Alpha抑制剂。
顾砚修知道为什么。
A或O不是只在易感期会控制不住信息素的汹涌,人如果在各种情况下情动,都有可能让身体同时陷入情热。
这对独处的AO来说,太过危险。
陆野单手磕掉针盖,顾砚修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对上陆野询问的目光,顾砚修顿了顿,对他说:“你昨天才打过抑制剂。”
“嗯。”
陆野却毫不在意。
他的易感期一直都很剧烈,每次都要用掉不少抑制剂。虽然据说会有一些副作用和抗药性,不过他习惯了,也没什么。
顾砚修看着他这幅模样,却莫名觉得可怜。
默不作声的……像是当年在机场上孤零零站着的那个少年。
他自从分化之后,就是靠着陆野的信息素在安抚自己。陆野对他一直是有求必应,但换在陆野身上,他就理所当然地靠着打抑制剂来解决。
沉默之后,顾砚修倾身,拿过他手里的抑制剂,一把丢进了垃圾桶。
这个动作让他半边身体都伏在陆野身上,只需要微微一低头,两人的呼吸就会勾缠在一起,连目光都被扯动着,很自然地汇聚在一处。
被陆野这样看着,顾砚修的耳根烫得厉害。
他伸手,一把盖住了陆野的眼睛。
嗯……好多了。
安静的夜色里,顾砚修伏在陆野身上。
他就这么乖乖地靠坐在那里,任由顾砚修遮住他的眼睛。
顾砚修生疏地俯下身,很不熟练地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这样…也会好一些的吧?”
陆野的眼睛上覆盖着顾砚修的手。
他看不见,只能听见静谧的夜色里,顾砚修这样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