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挥挥手,踏进了VIP通道。
周围的安保重新戒严,他一边走,一边还转头和身边的机场负责人说了一声。
“麻烦安排人送他回去,他是我弟弟,送到顾家就好。”
“是,顾少爷。”
——
之后的事情,陆野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他只记得,顾砚修很快就走掉了。他费力地追上去,可是VIP通道在他面前关闭。
“少爷,您还有什么事吗?”
他披着顾砚修的衣服,连保安都对他十分尊敬。
陆野攥着盒子,对着紧闭的通道门发不出声音。
他是个废物。
追到的人就在面前,却连东西都送不出去的废物。
这个念头吞噬了他最后一点理智,火焰烧灼着他的身体,他浑身沸腾着,骨头几乎要爆炸。
好像有人过来请他,要让他去哪里,可他拒绝了,凭着最后的本能,冲进了最近的一间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信息素隔离装置,这对他来说其实没有任何必要。
可是狭小的隔间门关闭,在他放弃控制身体的瞬间,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的,陌生的热意。
汹涌的龙舌兰气味,将整个隔间瞬间充满了。
信息素隔离装置不停地在他耳边报警,提示灯从黄色变成橙色,最后在红色的位置不停地滴滴闪烁。
他不知道,这是剂量爆表的意思。这间狭小的隔间里,信息素的浓度与强度已经超越了A级Alpha的水准。
他只知道自己没用,没用得恶心。
顾砚修细腻厚重的羊绒外套包裹着他,深灰色的,是他一贯喜欢的颜色,上面的松香味很熟悉,陆野从来都不敢靠近。
可是这天晚上,陌生的隔间里,他高大结实的身体却缓缓蜷缩起来。
像是筑巢的野兽,颤抖着,仓皇的,在陌生的失控状态里,寻求一件衣服的拥抱。
那个丝绒盒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出来,啪地一声,摔开了。
深蓝色的钻石美得像海。
可他甚至没能把它拿出来,让它的主人看它一眼。
陆野捡起它。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颤抖着手,在模糊的视线中,将那枚钻石胸针小心而虔诚地别再顾砚修留给他的大衣上。
钻石组成的海浪静静地栖息在大衣上,如果它的主人穿着它,就正好能停在他胸口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一滴眼泪滴落下来,浸在细腻的羊绒里。
陆野听见了自己压抑的、一声沙哑而沉闷的啜泣。
他走了,他走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拥有整座半球的候鸟不会为了一只败犬停留,那双羽翼的影子曾经在它身上划过片刻,就已经算是恩赐。
龙舌兰的海洋在狭小的隔间里掀起惊涛骇浪,信息素隔离装置不断启动着更高级别的屏蔽权限。
而隔间里蜷缩在一件大衣里的少年,无措又自我厌弃着,自虐一般憎恨着自己野兽一般不受控的身体。
可能死在今天吧。陆野意识模糊地想,缓缓拥紧了自己身上的那件大衣。
可他不想今天死。
今天是顾砚修的生日,他的身边最好不要有丧事。
啪嗒。
两支alpha抑制剂从大衣口袋里掉出来。
陆野低头,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两支针管。
大雪纷飞,隐约的晨光被乌云挡住了,只有穿过云层的客机才看得见天边的日出。
它已经飞离。
蜷缩在隔间里的少年靠着这两支抑制剂,横冲直撞地度过了自己的分化期。